约翰·德·弗里斯(John De Fries)仍记得上世纪60年代童年时在欧胡岛威基基海滩附近水域捕鱼的情景。他说：“从小到大，我家捕鱼的渔场首先提供的是食物，其次提供的是娱乐。如今，它成了酒店环绕的游乐场。”

德·弗里斯在威基基出生、长大，2020年9月被任命为夏威夷旅游局局长。当时的疫情封锁措施令夏威夷陷入经济困境，但社区却蓬勃发展，环境也越来越好。2019年，这个人口150万的州接待了创纪录的1040万人次的游客，这个数字不仅不可持续，也让当地居民感到不快。尽管那一年旅游业带来了20.7亿美元的净税收，但夏威夷人对该产业给交通、海滩和生活成本带来的影响感到失望。

德·弗里斯说，对当地人而言，2020年的平静 “有点令人欣喜若狂。感觉我们夺回了夏威夷群岛。”

但这种日子同样不可持续。2021年7月的繁荣景象也不可持续，尽管有严格的新冠病毒检测方案、戴口罩的规定和接待能力限制，还出现了人员短缺，但游客人次还是比2019年同期水平高出了21%。德·弗里斯说：“就像是110伏电路加载了220伏电压。”可供出租的车辆变得如此稀少，就连海滩的停车场里都能看到卡车租赁公司U-Haul的车。度假胜地的酒店价格也大幅上涨，8月份毛伊岛酒店每晚均价高达596美元。政府甚至寻求对旅游业征收新税。即使这样，休假若渴的观光者们也丝毫没有畏缩。

接下来，要为游客和当地人带来一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但愿是好的体验。夏威夷旅游局在人员配置上首次由夏威夷本地人占了上风，而不是拥有酒店管理学位的美国白人。这些本地人当中既有农民，也有酒店老板，有了他们的各抒己见，夏威夷的四个县均制定了一份延伸到2025年的战略计划，并将重点放在了可持续旅游目的地管理上，而非一味的营销推广。

该计划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社区参与和游客教育。咨询公司Mo’olelo Group的创始人凯诺阿·霍卡约(Kainoa Horcajo)说：“过去，游客被灌输的是外界认为游客想要的东西。现在，该冒冒险了，该挑战一下游客，给他们看看真实的东西。”该公司位于毛伊岛，帮助酒店重新构建其文化体验。

下面我们来畅想一下，不久的将来你去夏威夷的体验可能会发生哪些改变，有些也许是永久性的改变。

参观受欢迎的自然景点需要预约

想去毛伊岛的怀阿纳帕纳帕州立公园看黑色沙滩？抑或是将考艾岛的卡拉劳步道从心愿清单上划掉？无论去哪，你都不得不提前24小时到30天进行预约，具体要根据地点和季节而定。

新计划覆盖了夏威夷大概十几个人气最旺的公园，目的是减少当地社区的交通拥堵，对自然资源的使用更加谨慎。对非当地居民所收的停车费和入园费也将有助于更好地维护公园，价格从每人5美元到15美元不等。

以欧胡岛的哈瑙玛湾自然保护区为例，疫情前这片海洋保护区每天接待游客3000人次。新措施把每日游客人数限制在720人以内，并将非当地居民的门票从5美元提高到25美元。在下水之前，每人都要观看9分钟的关于珊瑚再生和海洋生物的宣传片。公园每周关闭两天，好让海洋生态系统得以休息。

Outrigger Hospitality Group的执行副总裁兼首席商务官肖恩·迪(Sean Dee)说，这才是可持续旅游业的未来。该集团在夏威夷各地运营着20来家酒店。他说：“海水变得更清澈，游客受到了教育，门票收入有助于管理哈瑙玛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双赢。”

要参加速成班才能成为合格游客

哈瑙玛湾的新闻视频只是该州试图提高游客文化和环境意识的一个例子。去年9月，夏威夷航空公司(Hawaiian Airlines)开始播放一段五分钟的视频，提醒游客只能使用对珊瑚礁安全的防晒霜，与僧海豹等濒危动物保持距离，注意海洋中的离岸流和断层形。

另外，凯悦(hyatt)管理的哈娜毛伊岛度假村(Hana-Maui Resort)的总经理乔恩·本森(Jon Benson)取消了以前很多物品和设施的供应，比如毛巾和附近哈默阿海滩上的休息室服务。哈默阿海滩是夏威夷的神圣墓地。他说，这个海滩只有在当地库普纳（年长者）的指导下得到合理的尊重，他才会恢复这些物品和设施的供应。

本森坦言：“游客会抱怨。但在我向他们解释暂停这些服务的原因后，他们开始明白，周围的这片土地不仅仅用于拍照和享乐。它具有深刻的文化意义。开展宣教是我们的责任。”

你在抵达后可能会被收取环保费

目前，欧胡岛正在进行游说，希望设置再生旅游费，这笔收费将面向所有抵岛游客，并直接用于支持生态保护和环境管理项目。州政府似乎有意批准，因为其用于自然资源管理的支出不能超过年度经营预算的1%。

预计这会有点像加拉帕戈斯群岛收取的100美元入港费，或包含在飞往太平洋小岛国帕劳的航班机票中的费用。（后者被称为“原始天堂环境费”。）政府正在借鉴这两个先例，来设计可能很快开始的收费。

你将领略殖民色彩减弱的夏威夷文化

克利福德·纳奥莱(Clifford Naeole)是毛伊岛卡普鲁亚丽思卡尔顿酒店(Ritz-Carlton)的文化顾问，也是夏威夷原住民接待业协会(Native Hawaiian Hospitality Association)的前主席。他说，过去，旅游业的内容就是讲述营销主管们认为白人喜欢听的故事。以往，夏威夷的代表食物就是菠萝披萨和午餐肉；一场夏威夷式宴会就是女孩们身着草裙跳舞。如今，厨师们自豪地将面包果ulu等夏威夷本地食材融入菜肴，而夏威夷式宴会已成为关于波利尼西亚人移民到夏威夷的历史课，其教育意义与娱乐目的同等重要。

比如，这些夏威夷式宴会将不再包含草裙。这是19世纪传教士引入的一种服装，相对于用树皮布kapa制成的传统裙子和缠腰布，是一种风格更温和的替代品。纳奥莱说：“现在，当有人说kumu（草裙舞老师）的服装太暴露时，他们会反驳说，这是传统服饰。”

到达当地后，你会收到一个名为lei的夏威夷花环，并从中体会到这种转变。现在，这种花环将由本地生长的花卉制成，而不是兰花，因为兰花要从东南亚进口，经济和环境成本都很高。过去几十年一直使用兰花制成的花环，只是因为来自大陆的白人觉得这种花讨人喜欢。

在毛伊岛威利亚四季度假酒店(Four Seasons Resort)，本地花商劳伦·希勒(Lauren Shearer)经营一家名为“夏威夷植物+动物”(Hawaii Flora + Fauna)的小店，教游客用采集的翡翠木、皇冠花和蕨类等本地植物制作花环。希勒说：“祖先们并不只是把lei用作个人装饰。它们也被用于缔结和平条约和确立等级。”

其他的陈词滥调也遭到了抵制。例如，欧胡岛上装修一新的奥特里格礁威基基海滩度假酒店(Outrigger Reef Waikiki Beach Resort)将聚光灯瞄准现代夏威夷音乐，而不仅仅是传统的夏威夷四弦琴尤克里里(ukulele)。每晚该酒店都会为像肖恩·纳奥(Sean Naauao)这样屡获大奖的松弦吉他手举办演出。在华尔道夫酒店(Waldorf Astoria)设在毛伊岛的大韦利亚酒店(Grand Wailea)，文化大使Kalei Uwēkoolani不仅提供了舷外独木舟划桨，还请来航海家Kala Baybayan Tanaka等演讲嘉宾，与大家分享她的父亲驾驶一艘具有历史意义且毫无科技含量的独木舟(Hokulea)从夏威夷横渡到塔希提岛的故事。

你会被鼓励回馈当地社会

2021年11月，夏威夷旅游局与美国夏威夷旅游局（Hawaii Tourism USA，前身为夏威夷观光和会展局）联合发起了一项运动，向公众介绍关爱这片土地(malama)的概念。德·弗里斯说：“每个人都与阿罗哈（夏威夷的问候语aloha）息息相关，Malama将成与其同等地位的价值。”

夏威夷旅游局的公共事务官员伊利亚·吉森(Ilihia Gionson)说：“我们总会迎来那些坐在泳池边喝麦台鸡尾酒的游客，但像malama这样的项目有助于我们瞄准更有心的游客。”自启动以来，该项目从16家酒店和航空公司合作伙伴拓展到今天的110家。这些合作方都承诺，如果客人花一天时间帮助清理海滩或重新造林，就会获得一晚的免费住宿。

来自纽约的36岁唱片艺术家艾伦(Teraj Allen)和42岁的伴侣巴里·霍伊(Barry Hoy)前不久第一次去夏威夷旅行，为参与malama项目，他们响应韦科洛亚干燥林倡议(Waikoloa Dry Forest Initiative)，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可爱岛上种树。艾伦说:“在我的脑海里，我原以为我们要去一个海滩目的地，而此行的亮点之一就是这种体验。能够留下一点东西，让人感觉很特别。”

撰文：Jen Murphy 编辑：孙昊然 编辑：简远、邵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