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最近有个发现，

我很喜欢的老一代的女明星，她们最美的照片，都给我一种非常“毛茸茸”的感觉。

简单来讲，就是她们的头发浓密且黑亮，而且一点都不服帖，甚至是有点执拗地长在了头上。

相比于如今明星普遍柔顺乖巧的发型，那个时候的美女，美得生机勃勃。

后来我在一条新闻里，也看到了这样的女性：

今年 57 岁的日本女歌手，中森明菜宣布复出。

你可能对这个名字不熟悉，她是日本上世纪最具影响力和代表性的女歌手，很多熟悉的港乐都是翻唱自她的歌曲。

在 B 站上，她流着泪唱完的那首悲情歌《难破船》，至今还有上百万的热度。

香港电影里处处都有把她当女神的台词，邓丽君翻唱过她的歌，张国荣也曾在采访里说过，很喜欢她那种“倔强的女孩子”。

她是最早一代的偶像，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禁锢在偶像的框架里。

就像她的头发那样，倔强地、张扬地、出格地，生长着。

刚出道时，她就拒绝经纪公司给她打造的艺名，坚持要用本名出道；坚持自己设计服装和造型，不走甜美路线；大胆地采用迷幻唱腔，营造出奇特的实验氛围。

但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这样一位独具一格、红遍亚洲的偶像，之后也会因为严重的情感创伤导致的身体原因几乎退隐。直到今年，才正式宣布复出。

我频繁地能从这样的女性身上获得力量。

她们普遍年纪较大，生于上世纪中叶，成长于一个对女性有更多“贤妻良母”身份要求的年代。

但她们却能活出一种“出格”的人生。

日本著名的节目主持人，黑柳彻子，一生未婚。原本是演员，之后在当时被男性占领的电视领域里做节目主持人，一做就是四十多年。

香港著名的千金小姐章小蕙，35 岁经历离婚、破产。她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想尽办法，写专栏、做时尚、开服装店，以一己之力还清了债务。

在每个人都在勤勤恳恳地爬着自己的格子、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现在，我越来越能在她们“出格”的人生经历里收获力量。

她们把一生拉得很长，把人生的版图画得很广。

敢去“出格”，敢去闯。

02

为什么她们的“出格”给了我如此之大的触动：

因为很难得。

她们是最早一批打破女性身份桎梏的人。

我身为 90 后的独生女，自感是幸运的。父母家庭把所有的金钱和资源都投入到我身上，对我有和对男孩一样的期望。

但她们却不一定。

她们人生前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只有有限的几种身份选择：

女儿、妻子、母亲。

中森明菜，出道不久就成为红遍亚洲的偶像。对自己的事业有极高的把控力，连续两次拿到金唱片奖。

但是当她接受采访时，提到的愿望，是想要结婚。

这在当时是很常见的。

在那个时候，婚姻和爱情是女人人生的全部，一旦这两个部分坍塌了，余生就有很大的可能只能活在废墟里。

这个感觉像什么呢？

用章小蕙的话说，觉得自己是一张旧沙发。

章小蕙出生于 1963 年，她 4 岁起就开始跟着妈妈逛“美美百货”和“连卡佛”，25 岁时和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友钟镇涛闪婚。

家人不同意，对她的男友说，“靓仔，我女儿，你养不起！”

但男方担保，自己在事业上升期，一定能保证章小蕙的生活习惯，还留出了 300 万办婚礼。

这段婚姻最后维持了 9 年零 9 个月，从 25 岁到 35 岁。但其实很早就暴露出了问题：章小蕙花钱大手大脚，对方很难一直包容。

章小蕙后来说，

“那时年纪太小，根本不懂得抽离出来看这段关系到底有没有问题，只知一头往前扎下去。

如果早一点顾及所有人感受，我大概会在一年内就离婚。”

而离婚的感受也很直观，

“只是有天突然感觉自己在家好像一只旧沙发，

心态都是如此。

已经旧了，没用了，不喜欢了。

但没扔掉，就只是因为惯性。”

在自己原本的向往又憧憬的生活中，感受到苦闷，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一心想要结婚的中森明菜遇到了同为人气偶像的近藤真彦，成了大众心目中的最佳 CP。

那是中森离自己梦想最近的时刻，她把自己所有的爱和包容，都给了男友。甚至为了让近藤获奖，放弃了金唱片三连冠的机会。

但故事却走向了一场荒唐的多角恋情。近藤真彦一边和中森明菜保持着关系，一边出轨多位女明星，甚至包括她在演艺事业上的竞争对手。

中森明菜情绪低落到谷底，割腕自杀后抢救了 6 个小时才脱险。此后，近藤真彦还以假装要公布婚讯的方式招来大批记者，结果只是借机宣传自己接下来的活动。

记者们一头雾水，问到结婚的事情，近藤真彦决绝地说：

“没这回事。”

此后的中森明菜，渐渐退隐，也很少在媒体上解释澄清。

她从来没有讲述过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但是但凡曾经有过美梦落空体验的人，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心情。

那座曾经向往的、期待的、关于美好爱情和婚姻的城堡，破碎了，只剩一片废墟。

但她们却没有把自己困在废墟里，而是艰难地，垒起一砖一瓦，为自己重新搭起一片屋檐。

中森明菜低迷了很长时间，但还是在默默地出着新专辑和歌曲。

很多文章都痛惜她遇人不淑，未婚未育，却不知道她之后也经历了很好的关系，身边有稳定的伴侣，过着低调简单的生活。

2015 年的新专辑封面是食物的照片，配文是：

我的本尼迪克蛋。

章小蕙离婚了，背着一身的债务。

离婚时 35 岁，依旧很美，依旧有男人追求。有人想要给她一张支票，帮她还债。但章小蕙说，你不如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同样的还有黑柳彻子，她有一段坚持了 40 余年的跨国恋，也有很多个结婚的机会，但每次在选择时，她都选择了工作和学业。

老年的黑柳彻子在回忆里这样写道：

“哪怕有一处不喜欢，也不要结婚。”

03

而“出格”这件事情，不会单一地发生。

出格了一次，路就会越走越广。

章小蕙离婚后，背上了巨额债务，前夫申请了破产，还多次在采访中对章小蕙心怀怨怼。

但章小蕙却很快就清醒了。她找律师打官司，将债款降低到了 1.3 亿。

她靠自己大学里主修的哲学和英国文学，和从小积累的时尚知识，托朋友在时尚杂志开设专栏，一篇一篇地赚稿费。

后来她又想开时装店。她找自己当时的老板预支了一年的稿费。老板同意，但又担心地劝她，有这钱你干嘛不好好存起来。

章小蕙只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就这样，她靠自己还清了欠款。

2005 年，章小蕙决定离开香港，走之前，她说：

“我不想带着以前的事情离开，

我准备将我所有的剪报烧掉，

我这个人一直都是

穷风流、饿快活。”

04

最后你会发现，这些出格的女性，

虽然并非她们本意，但都体会到了更加丰富的人生。

就像她们恣意生长的头发那样，她们的人生，也越走越野，越走越不受限。

黑柳彻子，成了日本最著名的主持人，她的节目《彻子的房间》接待过 lady gaga、哆啦 A 梦……无数年轻偶像出道时的梦想，都是有朝一日能录制她的节目。

黑柳彻子还希望有朝一日能学习政治知识，成为新闻里能对着总理喊话的记者。

而中森明菜，渐渐活成了旧时代的传说，直到上周看到她复出的消息。

那个头发乱蓬蓬的中森明菜发了一条推特，带着曾经的倔强、坚强、和无数次破碎后还能重新起航的决心，告诉世界，她要回来了。

虽然很久、很难，但还是要回来了。

而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照片上，除了签名，只配了一个词：

Rebirth。（重生）

这是属于 57 岁的中森明菜的重生。

撰稿：图拉拉

责编：丁丁

晚祷时刻：

“上了年纪后还在不合时宜地努力，

在年轻人看来也许会显得可怜或是不堪，

但我觉得，

我们还是应该在日常生活中尽量做好自己的事。”

——树木希林

“我这个人一直都是，

穷风流，饿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