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霜降服了,西域收复了,南方平定了,匈奴乌恒没戏唱了,东汉帝国历经几代君王的苦心经营,终于达到了盛世的顶峰,然而自始至终,他们都面对着一个顽强的对手---河西羌族。先零羌平灭了,参狼羌又反,钟羌完蛋了,东羌又乱,羌人仿佛一个在擂台上屡次被击倒却屡次站起来的顽强拳手,与东汉帝国整整搏斗了一个多世纪的时光,东汉王朝几代名将的心血与荣辱,都将为这个顽强的部族所抛洒。
自西汉霍去病降伏河西匈奴之后,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羌人也一并投附了汉朝,在西汉末造的内乱时代,羌人势力也乘机在河西坐大,终于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自光武帝开始,东汉便陷入了与羌族旷日持久的战争泥潭中。羌人实行兵民一体的军事制度,作战以袭击战为主,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大打游击战,令东汉帝国的历次大兵团围剿仿佛拳头打跳蚤一般,有力使不上。
光武时代,汉伏波将军马援平定羌族,河西初定,然而好景不长,20多年后,参狼羌反叛,杀汉朝护羌都尉,中郎将窦固再次将其降伏。这种情况也成了汉朝与羌族关系的固定剧本:反叛---镇压---再反叛---再镇压,汉朝大军到来前聚众作乱,大军平乱时又化整为零。在这场漫长的战争里,一代又一代的东汉名将前仆后继,血战河西走廊,与羌人或胜或败,却按下葫芦起来瓢,这边平定了那边又造反,始终无法将其完全平服。
漫长的河西地区烽火连天,汉人百姓惨遭杀戮,流离失所。汉朝政府共耗资120多亿,先后有多名太守被杀,诸多名将败死,羌人当然付出了更巨大的代价,诸多叛乱部族被汉朝击灭,然而造反的苗头却如地里的韭菜一样,刚刚割了一茬,却接着一轮又一轮的疯长。平羌战争,成为历代东汉君臣心头最沉重的包袱。
直到公元168年,一个叫段颎的名将最终为汉帝国解决了问题,段颎针对羌人的游击战术,采用轻骑兵长途奔袭的战法,穷追猛打,先后与羌人交战180多次,斩杀3万多人,终于使战火绵延的河西地区彻底恢复了平静,然而此时的东汉王朝,也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几年的时间,便在诸侯纷争的旋涡中走向了灭亡。
对于东汉帝国来说,平羌战争是自始至终卡在他们咽喉里的一块硬骨头,咽不下却又吐不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除了军事上的因素外,更多的当从政治上去找。汉朝对羌族的压迫无疑是造成羌人屡叛的内因,汉朝的官吏和豪强喜欢掳掠羌人为其奴役,更屡屡征调羌族部众出塞作战充当炮灰。
特别到东汉中期以后,随着地方豪强势力和宦官势力的坐大,政治的腐败为羌人叛乱提供了温床,更加速了汉朝军队的腐化过程,终使平羌战争演变成一场烽火连绵的消耗战。平羌战争的另一结果恐怕是汉朝政府没想到的,在漫长的平羌战争里,汉朝河西军阀势力日益膨胀,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终于有了河西军阀董卓进京夺权的大戏,拉开了东汉末年群雄逐鹿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