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0年,正值夏季,秦始皇第五次东巡到了沙丘这个地方。这天,空中乌云密布,天气异常闷热。一直负责始皇饮食起居的大宦官赵高,神色匆匆,直奔公子胡亥的住处。
胡亥是秦始皇众多儿子当中的一个,这次出巡,皇帝老爸也让他随行了。这家伙从小不学无术,但却和赵高的关系很好,还拜了对方为老师,向其学习书法和法律。这会儿,他看见赵高神色慌张地进来,也没怎么在意。
赵高挥挥手,把闲杂人等赶了出去,压低着声音对胡亥说:“你可知道你老爸病重的消息?”
胡亥嘿嘿一笑:“我跟在老爸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倒是我那远在边疆的哥哥扶苏,他倒是有可能不清楚。”
赵高冷声说:“那么,公子,你老爸现在已经死了,这件事你又知不知道?”
胡亥本来还嬉皮笑脸的,没料到赵老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当场就惊坐在地,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你……你别跟我开玩笑……”
赵高也不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递到他面前,说:“皇上临死前让我立下诏书,要把帝位传给你哥哥扶苏。”这件事其实在胡亥的预料之中,老爸儿子众多,但最出色的就要属扶苏了。他们父子虽然在政见上多有不同,但老爸对这个哥哥的确是寄予厚望的:扶苏扶苏,不就是喻指香草嘉木、枝繁叶茂之意嘛。
赵高见他没多大反应,暗骂一声“没出息”,便对这浑小子循循善诱:“公子有没有想过,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
胡亥还没从老爸过世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呢,赵高的话好比又一声惊雷,他当下爬起来,慌忙说:“你可别乱说,这皇上的位子我可从来没想过。”
“那现在就可以想想了。”赵高轻蔑一笑,“你不是想过尊荣显贵的日子吗,公子只要跟我联手,我就设法达成公子所愿。要知道,现在天下间知道你老爸过世和这诏书之事的人没几个。”
胡亥心动了,但仍犹疑不定,支支吾吾地不说话。赵高着急了,威逼加利诱:“公子莫非想一辈子甘居人下?如果你哥哥当真做了皇帝,那这个家里难道还有你的容身之处?”胡亥浑身一震,半晌后咬咬牙,点点头。
赵高这才吁了口气说:“公子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现在便去找丞相李斯商量商量。”
李斯是秦始皇的忠实拥护者,他跟随始皇从统一六国到治理天下,多年来勤勤恳恳,很得始皇的赏识。赵高说明来意后,李斯想也没想地就严词拒绝了,并声明凡事一定按照始皇的遗愿来办。
赵高见劝说未果,只好使出杀手锏,冷笑说:“丞相觉得您和蒙恬将军比,谁更胜一筹?”
这话算是问到关键了,李斯虽然是不世之才,但人外有人,而蒙恬正是那个比他强的人。赵高见李斯不说话,便接着说:“人生在世,但求名利。丞相能混到今天的位子不容易,如今您家业兴旺,难道就不想百年之后,您的子孙仍然能享有荣华富贵吗?如果公子扶苏即位,他一来跟蒙恬关系近,二来本就欣赏蒙恬的才干,到时候,丞相这位置您还坐得稳吗?”
这话的确够犀利,直指李斯一直存有的私心。是啊,古往今来的知识分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就是为了要显达于天下吗?现在如果自己遵照始皇的遗愿,恐怕还不等自己百年之后,这辛苦创立的家业就会不复如今的兴盛,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李斯无法容忍的。更何况,秦国现在的基业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如果辅佐胡亥即位的话,这治国理念不还是由自己贯彻吗?思虑再三后,李斯加入了这场政变。
一心夺权的赵高拉拢两人后,便开始为胡亥篡权作准备。一方面,他对外隐瞒了始皇去世的消息,依然命令队伍继续前行。为了不惹人怀疑,他还命人定时定点地给皇帝送饭,制造出始皇还健在的假相。另一方面,他写了封伪诏书,假借始皇的名义意图处死扶苏。
当时扶苏远在塞外,根本不知道老爸去世的消息,况且这次出远门前,父子两个还因为政见不合吵过架。他接到赐死的诏书,心中万念俱灰。一直在他身边的蒙恬便劝:“您好歹是皇上的儿子,他怎么会轻易要赐您死呢?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好在咱们现在手中有不少兵力,要不你我二人带着兵马,回咸阳城问问?”
扶苏痛哭起来,“我这老爸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他的决定何时更改过?现在既然要我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又何必兴师动众,临死还要背上一个谋反罪名呢?”在扶苏的心中,秦始皇恐怕近乎为神,试问有几个人敢于跟神叫板呢?说完这番话后,扶苏就拔出佩剑自杀了。至于蒙恬,他则被囚禁起来,最终冤死。
扶苏自杀的消息很快传回来,赵高乐得手舞足蹈,所有障碍已经铲除,只差临门一脚了。当时,护送始皇回咸阳的车队还在路上,而皇帝的尸体却已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赵高便让人买来很多鲍鱼,说是要拉回去吃。一路上,将士们都只能闻到鲍鱼臭,万万想不到他们尽心维护的君王早已归天了。
等众人刚一回到咸阳,秦始皇去世的消息便正式发布。赵高更是当即宣布:“皇上有旨,立胡亥为太子,继承大统。”这一年,胡亥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位,史称秦二世,而刚刚结束了几百年乱局的大秦帝国,也很快就走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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