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字德祖,弘农华阴(今属陕西)人。他出身于当时的名门望族,祖上世代为东汉政府高官。杨修本人博学多才,帮曹操打理政务,很得曹操赏识。
可是,杨修有个致命的弱点——骄傲,这也许是所有才子的通病。因为自己有才,所以要在别人面前炫耀,借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高人一等。而骄傲的人往往又不喜欢遵守规则,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恃才放旷”。而这一点,最终断送了杨修的性命。
杨修的骄傲自大,屡屡触犯曹操的忌讳。曹操曾经命人造了一座花园。花园建成后,曹操去视察,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在门上写了一个“活”字。众人皆不晓其意,杨修说:“门内添活,是个阔字。丞相嫌门太宽了。”于是命人改造。第二天曹操又去看,发现门改好了,非常高兴,就问:“这是谁明白我的心意?”随从说:“是杨修。”曹操虽然嘴里说好,但是心里却有些不高兴。
还有一次,塞北有人送来一盒点心。曹操在盒子上写了“一合酥”三个字,就把盒子放在了案头。杨修见了,居然把点心拿去给众人分着吃了。曹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杨修说:“是您自己写的啊,一合酥,就是一人一口酥,我们怎么敢违背丞相的意思呢?”曹操只是笑笑,可心里却十分厌恶。
还有一件事。杨修有一次陪着曹操经过曹娥碑,看到碑背上写了“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个字。曹操问杨修:“你明白碑上说的什么意思吗?”杨修说:“明白。”曹操说:“你别说答案,让我想想。”走了三十里,曹操说:“我想明白了。”让杨修先说出答案。杨修说:“黄绢,就是有色的丝,于字为‘绝’;幼妇,就是少女,于字为‘妙’;外孙,就是女儿的儿子,于字为‘好’;齑臼,是用来装调料的器具,也就是受辛味的东西,于字为‘辤’(辞);所谓‘绝妙好辤’也。”曹操叹了一口气,说:“我才不及你,相差三十里。”
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似乎不足以让杨修丢了性命。但是从中可以看出,曹操讨厌这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特别是比自己聪明又爱炫耀的人。而杨修却不知收敛,终于招来杀身之祸。
那是曹操与马超交战之时。曹操屯兵日久,想要进攻,又被马超拒守;想要收兵回去,又怕被耻笑,因而心中犹豫不决。正好有人给他送来了鸡汤。曹操见碗中有鸡肋,心中颇有感触。这时夏侯惇入帐来问夜间巡逻的口令。曹操随口说:“鸡肋!鸡肋!”夏侯惇于是传令下去,口令是“鸡肋”。
杨修听到口令是“鸡肋”二字,微微一笑,告诉随行的军士说:“别巡逻了,赶紧收拾行装吧,魏王要撤军了。”有人将此事报告了夏侯惇。夏侯惇大惊,把杨修找到帐中问他:“你为什么要让军士收拾行装?”杨修说:“我听到今夜巡逻的口令,就知道魏王要退兵了。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现在进攻不能取胜,退兵又怕招人耻笑,留在这里没有好处,不如早点退兵。因而我让他们先收拾行装,免得临行慌乱。”夏侯惇说:“你真是太懂魏王的心思了!”于是也下令收拾行装。
当夜曹操心乱,睡不着觉,就手提钢斧,在寨子里走。结果看到大家都在收拾行装,就问是怎么回事。夏侯惇就老实说,是杨修说你要退兵,我们才收拾行装的。曹操气坏了,把杨修找来说:“你怎么敢造谣乱我军心!”于是杀了杨修。
其实杨修之死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杨修参与了帮助曹植争夺太子之位的权力斗争。因为有杨修的帮助,曹植在与曹丕的争夺中曾位居上风。后来杨修被杀,曹植也命运急转(事见本书“二王夺嫡”)。
杨修被杀后,有一天,曹操碰到杨修的父亲杨彪,发现杨彪身形十分瘦弱,便问:“杨公为何瘦成这个样子?”杨彪回答说:“我惭愧没有金日(mì)磾(dī)那样的先见之明,可是还有老牛舐犊之爱。”金日磾是西汉武帝时的重臣。汉武帝很喜欢金日磾的儿子,管他的儿子叫弄儿。后来弄儿渐渐长大了,有一天,金日磾遇见弄儿在宫殿里和宫女戏耍。金日磾怕将来弄儿犯法会连累自己,就把弄儿杀死了。杨彪这样说,表面上是在说自己后悔不早杀了杨修,其实是在讽刺曹操。曹操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