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名臣包拯,人称“包青天”,是民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清官。包拯廉洁公正、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铁面无私,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一生中却朋友极少,这是为什么?
欧阳修为什么看不起包拯
包公连续扳倒了三司,皇帝宋仁宗做了一个决定,让包公以枢密院直学士的身份代理三司使一职。任命一公布,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对包公议论纷纷。文坛领袖级人物欧阳修,更是对包公任此职有着很深的成见。包公怎么会忌讳欧阳修的言论和意见呢?甚至达到终日不肯出门,更不去就职。
欧阳修说了一句话,用一句话就把包公难为住了,他说:“拯所谓牵牛蹊田而夺之牛,罚己重矣,又贪其富,不亦甚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牵牛的人牵着牛踩了人家的田地,却被人家把牛也抢走了。牛踩了田,确实有罪过,可是你把牛都抢走了,这个罪过实在是更大啊!欧阳修的话里话外是在说,包公办案量刑过重,对包公心有不满和成见。欧阳修认为,你包拯办案量刑那么重,还贪恋三司的富贵和权力,这不是太过分吗?欧阳修的话,具有很大的杀伤力,刺痛了包拯。
你把别人办了,自己去做三司,这是说不清楚的。包拯有口难言,有理说不出。包公最后还是出任了,顶着风言风语,改革了三司。人们渐渐又认可了他秉公办案的风格,不利的言论就少了许多。上任不久,这位老包改任了枢密副使,包公没有上任,不久去世。
包公一生清正廉明,老来“蹊田夺牛”,让包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因受讥讽而晚节不保。 由此可见,杀人不见血的不是刀子,比刀子更锋利的是人言。
包拯一生为何没什么朋友
包公的人格很了不起,是刚严的典范,政治上所有言行皆出公心,私德也修饬得一无破绽,里里外外立于不败之地。但从常识可知,人是不可能这样完美的。欧阳修疏论包拯之接受三司使的任命中说道:“心中藏于中,而人所不见;迹者示于外,而天下共瞻。”他是说人心隔肚皮,评价一个人,可信赖的还是他的作为。不过,如果得不到情感的线索,一个人的作为,或为迷雾所隐,或为光芒所掩,也会含糊起来。
欧阳修的批评,源于包拯连劾张方平与宋祁。包拯抨击宋祁的理由,是他知成都时多游宴,蜀人不满他的奢侈。比起哥哥宋庠(此前也曾被包拯弹劾过),宋祁确实生活铺张,但当时文官游宴成风,若以此为罪,朝廷要空去一大半了。何况宋祁在蜀每晚宴罢,还燃烛展纸,干起正事,远近的人看见灯光,都知道这是宋先生在修《唐书》。他死后,成都数千人哭于祠,似乎名声也不很坏。
另一位被包拯攻击的是张方平。此人天性豪迈,颇有才干,见识在当时别具一格,只是一生未得伸展。当时京城某人拍卖家产,时任三司使的张方平购得一处房屋。包拯立加弹劾,说他“无廉耻,不可居大位”。张方平确实不谨慎,但似乎尚不足以立“无耻”之论。据司马光后来说,包疏检举张方平的不端事迹,还有不少条状。但这么一篇重要的上疏,在世传的包公奏议中,竟不见踪影。清朝有人猜测,此是包公子孙不愿意以示后人而削去,毫无根据。但不得见此奏原文,总有些遗憾。
碰巧的是,张方平和宋家兄弟那时都与吕夷简不和,而包拯受过吕夷简的提拔。要是能从中寻出一丝足迹,我不觉得包公形象会受多大损害,相反,倒还觉得亲切些———人都有个三亲六故吧。但没有,无论前后,包拯的议论没有半分私情的把柄,无不堂堂正正。
包公的心事不为人知,是否应归罪于文献失传呢?宋人话痨最多,记述成风,可惜在如海的文集中,有关包拯的记录少之又少。王安石和包拯一同受过欧阳修的荐举,还曾是上下级,多少总有过从,但整部《临川集》,竟无一字提及包拯。别人那里也大抵如此。幸好有位吴奎,和包拯亲密,给他撰过墓志铭;另一位张田,自称门下,给奏议结集。若无这两人,包公的形象,便只剩元杂剧中的了。我猜测当时多数人的心理或许是这样:对包拯,说他不好,实在说不出;说他好,又不情愿。人至清则无徒,此之谓也。
最奇异的是包拯不笑。当时流传的一句话:“包公笑,黄河清。”包公一笑,比黄河变清还难得。史籍未曾记载包拯有过类似面部神经麻痹之类的疾病,我们也无由推断他是个内心麻痹的人。但不管为什么,一个不会笑的人,无论多么多么值得敬佩,也很少有人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