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戏中我们时常能看到“雷神”的形象。早在1995年,雷神托尔就在由DATAEAST出品的《复仇者与银河风暴》中亮相。而《所罗门之钥》里作为七十二魔神之首,掌控雷电力量的巴尔 (Baal),到了《暗黑破坏神》摇身一变,成了三大魔头中的“破坏之魔”。
作为人类对自然最为原始的敬畏和感悟之一,代表着雷电这一自然力量的雷神,其身影出现在了许多民族的文化之中。
在北欧神话中,上文说到的托尔是个二百多斤的阿斯加德大力士;在希腊神话里,掌管雷电的神明是泰坦神族的知名后宫王宙斯;到了日本神话,雷神的名头被人们安在了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子嗣建御雷神身上。
而古老的中国神话也不乏关于雷神的传奇故事。不过,与北欧、希腊等神话传说不同,在古代中国人民的认知中,作为司雷之神的雷神,无论是在外貌还是职责都有着漫长的变化过程。
在先秦时期,《山海经·海内东经》这样记载:“雷泽中有雷神,龙身人头,鼓其腹则雷”。在当时的古人眼里,雷神与最为高贵的图腾——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后来在佛、道两教文化的影响下,思想得到进化的古人不再满足雷神只是只神兽,逐渐对其进行了一系列包装。
在汉代,雷神成了威猛凶狠的力士,东晋时期又变成了“毛角长三尺,状如六畜,似弥猴”(出自《搜神记》),而唐代雷神多为豚首或猪形。到了宋代,则以青面獠牙的鬼首形象出现,并且身份也从单纯代表雷电的自然神,摇身一变,成为集祈福、驱邪、避灾,以及“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出自《无上九霄玉清大梵紫微玄都雷霆玉经》)为一体的神界劳模。也正是在这时,雷神也有了一个中二气息拉满的名称——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明清时代,《集说诠真》这样描绘雷神,“状若力士,裸胸袒腹,背插两翅,额具三目,脸赤如猴,下颏长而锐”。
其实说人话,明清时期人们眼中的雷神,就是《西游记》电视剧中,金角、银角用于形容孙悟空的“尖嘴猴脸,毛脸雷公”。尤其经过《封神演义》等小说的广泛传播后,直到现在,雷神仍然以猴脸、鹰脚、背后再加俩翅膀的奇葩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尽管形象与功能五花八门,但不管在哪个国家,雷神在众神祇中的地位都十分尊贵。
现在在各种文娱作品中频繁露脸的托尔是神王奥托的子嗣;宙斯则是古希腊神话中统治世间万物、至高无上的天神;在有着八百万神明,关系户遍地的日本,建御雷神也属于最顶级的神二代。
即便是如今在中国神话中落魄成专职打雷役使神的雷公,追溯起来也有着极为辉煌的过去。不仅在黄帝时代作为轩辕黄帝的父亲,是人们最为崇拜的神祇,还被《尚书·洪范》以“雷于天地为长子,以其首长”来形容地位的尊贵。
究其根本,雷神有着如此崇高地位的背后,还是人类对难以解释自然现象的敬畏之情。
纵观历史,无论何种肤色、何种文字、何种语言的民族,人们都认为雷电是十分神秘、令人畏惧的存在。这不仅仅只是在视觉上,横断天空的雷电犹如凿开苍穹的斧痕一般,令人生畏。还有雷电的出现本身就代表上天降下的灾害这一意味。像是在先秦时期,古人以“震来虩虩”来形容听到雷声的反应,将震耳欲聋的雷声与百兽之王所关联,人们对于雷电的惧怕可见一斑。
德国哲学家费尔巴哈在谈及各国的神灵崇拜时曾说过:“甚至在开化民族中,最高的神明也是足以激起人最大怖畏的自然现象之人格化者——就是迅雷极电之神。”
正因如此,人类在敬畏中渐渐产生了对神明的崇拜。于是,雷神成了第一批受古人膜拜的神祇之一。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即便是在崇尚科学的现代文明,人类数千年来对于雷神的复杂情感依旧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例如现代英语中的星期四(Thursday)是从古英语Thor's Day演变而来,意为托尔之日。此外,人类将木星以Jupiter(朱庇特)命名,在罗马神话中,朱庇特正是掌管天界的雷电之神。
如今我们使用的“神”字,在《说文解字》中与“申”同体,意为“天神,引出万物者”。而在古文学者于省吾先生的解释中,“申”的本意为“电光回曲闪烁之形,即‘电’之初文。”
同样的,这股流传了数千年的复杂情感也流露在了以电影、游戏为代表的文娱产品中。在人们的艺术加工下,人类对这股神秘力量崇拜的载体——各国神话里的雷神在荧幕上展现出了全新的形象。
在《复仇者联盟》的一系列游戏、电影与漫画所缔造的漫威宇宙中,以北欧神话为原型的雷神成为了天外来客,在机缘巧合下成了保卫地球的超级英雄。
《魔兽世界》中的雷神又称雷电之王,是魔古人的第一任皇帝,其“英国大力士”的形象或多或少有托尔的影子。
《原神》里靠着涩气满满的“无想一刀”无情收割了不知多少玩家钱包的雷电将军,其服饰上的三头巴纹在日本文化里是雷电的象征,也是雷神专属纹样。
在即将到来的《逆水寒》四周年版本中,新流派“荒羽”则展示出了东方古老神话传说中的雷神形象。
在官方的设定中,“荒羽”常年奔行于沙土之间,掌握了风沙之力,并且擅使链刃,技能动作携风随影,十分飘逸。但转换形态后,“荒羽”可化身雷神,化风沙为惊雷,在一招一式间附着雷霆之力。
除却招式中的雷霆之力外,我们能够明显看出“荒羽”在设计时,汲取了许多佛、道两教文化里的雷神元素。
在东方的神话体系中,无论是源自南亚神话中的佛家最高天神帝释天,还是后来加入汉化佛教中二十四诸天的道家雷神,都有掌控雷电的力量。而“荒羽”在变身后,背后由雷电巴纹所组成的雷环与足底的鹰爪等神话元素,带有浓厚且独特的东方韵味。
在新开放的的“通天塔”地宫里,其遍布场景中的雷神佛像,似乎也能够佐证这一点。
说到底,对于雷神信奉,源于人类对自然的感悟与敬畏。即便在历经数千年后,这种感悟与敬畏依旧存在,只不过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电影、游戏等文艺作品,以及生活琐事这些更为普罗大众所接受的形式。
就比如,在建国后不许成精,弘扬相信科学精神的今天,中国的雷神依然有着其他国家和其他神明无法代替的作用——誓言与赌约。
在如今的华夏大地,说谎的人除了要吞一千根针,或许还要被天打雷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