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岁孩子眼中的三年

母婴育儿2023-01-14 09:05:07智慧百科

一个三岁孩子眼中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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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我带女儿逛商场。到了商场门口她站住了,拉着我的手坚定地说:“爸爸,扫二维码。”尽管商场门口的场所码早已揭掉,曾经贴遍小区门口、办公楼、候车亭等各处的场所码也被扫进垃圾堆,但它们又赫然贴在那儿,束缚着一个三岁小孩的内心。再想起各种健康码、场所码屡获各种“创新大奖”,不免苦笑。

我女儿人生的头三年,是伴随疫情“成长”的。她生于2019年11月份,第二个月武汉就宣告疫情,从此就是断断续续的疫情管控。这三年,她足不出户呆在家一个人玩的时间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日子,也基本没有离开小区或周边,偶有几次带她去逛逛商场、游乐园,她都跟过年似的。

唯二的例外,是回了两趟老家乡下,和回乡之前带她顺路去杭州转了转。许是还小,许是宅习惯了,在杭州,她了无兴致,回老家接触大自然也不兴奋,似乎再美的风景、再好的小伙伴、再好吃的小吃,也不如动画片有意思;她习惯了从动画片中了解世界,在动画片中去了动物园、海洋馆、博物馆,成都、北京、纽约时代广场……乐此不疲;她最喜欢出去逛的地方,是超市,因为里面的奶酪棒、果冻、海苔上印着超级飞侠、小猪佩奇、汪汪队们的形象。起码目前,她并不觉得外面真实的世界有多可爱。

还有一个无奈的情况,每次女儿吵着要出去玩的时候,我妈就吓唬她,“外面有病毒”,她就不吭声了。她还不知道病毒具体是什么,但知道肯定是个可怕的玩意儿。就像我们小时候,父母吓唬我们,“外面有豺狗(狼)”“外面有小偷”。

撼山中豺狼与市井贼人易,撼心中病毒难。豺狼、小偷的形象很快就无法唬住儿时的我们,但“病毒”还会隔三差五地出现,持续“吓唬”她们这一代人。从病毒到社会分化,从管理到社会心理,各种无形的冲击将取代有形的冲突,更深刻、也更难以防范地影响这个世界。

期望从医疗体制到人们的内心,从政府管理到基层治理,从舆论引导到社会反应,都能吸取经验和教训,以备下一次不知何时到来的冲击。

我们该如何向她们描述、展现未来?靠元宇宙?这个真实的世界,真的会越来越可爱吗?


|图片来源:朋友圈

女儿人生的这头三年,另一个如影随形的名词是——核酸。

从第一次做核酸被捅鼻子时的哇哇大哭,到后面换成咽喉拭子不愿意得拿糖哄着,到后来主动张嘴被大白夸;尽管我们秉承她能不做就不做的态度,但有很长一段时间全城居家,她听到社区工作人员在楼下喊“做核酸”就兴高采烈——因为可以趁机下楼去玩十几分钟,到后来她对此习以为常,接受核酸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据说一个成年人坚持三周就可以养成某种习惯,何况一个孩子的三年。

期间,她宅在家经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用积木搭核酸亭、扮演“大白”给玩偶们做核酸——她人生的第一个“职业理想”竟然是做“大白”。“可惜”这个“职业”又很快消失了,跟她做的游戏似的。

这个孩子明显不太合群,我和妻子对此有些忧心。当然,这三年,尤其是近一年,我们大人也不例外,都有些“不合群”,人与人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区域与区域之间的交流减少、隔阂增多,都同步“逆全球化”。只是我们不像小孩子,可以自己一个人独自玩游戏,这样逆融合的“三年”乃至一年,很难接受再来一次。

前不久,她三岁生日那天,我们本打算邀请小区几个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一起来家中庆祝,鉴于当时的疫情,还是放弃了。好在她对生日还没什么特别概念,照样开开心心地吃蛋糕。只是第二天,她突然没来由地冲妻子说了句,“妈妈,我好孤单”。

一个刚满三岁、只能说几句日常用语的孩子,突然来这么一句深刻的话,让我们猝不及防。我们必须要改变了。

在她还没出生前,我就曾发愿,以后不给她报各种班。在上海,随便报个什么班就破万,我打算用这笔钱带她出去玩,让大自然、更多人、更多事代替过多的“老师”、代替我们去教她。

这样,到她成年时,她就可以“走过世界,回到自己”了——不要像我们这代农村出来的孩子,直到上大学才第一次出远门,毕业后又身心不定,做的选择随波逐流,太多人直到今天都还没找到自己,都还在生活的桎梏中流浪。

尤其最近一年,好几次我都准备带她出去,要么哪哪哪疫情又暴发,要么她妈妈和奶奶不赞成,要么我自己的行程被取消——不要说带她丈量大地,我自己都一度寸步难行。

2023年了,这个想法终于可以启动了,我迫不及待地等待春天。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

我女儿年底出生,还上不了幼儿园,而她同龄的许多小朋友都上学去了。一天,一个小女孩到了幼儿园门口,结果家长在亮“随申码”时被发现是黄码,导致她一同被劝返居家隔离。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她抬起头问老师:“老师,我一定会戴好口罩的,我能不回家吗?”瞬间戳中了老师和家长的泪点。

我女儿或许还算庆幸,明年她上幼儿园时可以有一个完整、健康的上学体验。她的这些小伙伴们的人生第一个学期,则几乎有一半是宅在家里度过的。以前我们是不想去上学,这些孩子,倒是热情高涨,时常在家问父母:“什么时候可以去幼儿园?”

这些孩子又是幸运的,这三年他们还不知自由为何物,没有对比。再大一点的孩子,他们在陆陆续续的网课中度过学期,春游、秋游被取消,暑假、寒假宅在家,跟同学、伙伴聚一次也变得艰难。没有伙伴的童年、少年,该是多么孤单,多年后他们回忆起来,成长的这三年该是多么的苍白。


|帕米尔高原,沙湖畔的塔吉克小姑娘

然而,对比这几年的大学生们,他们也是庆幸的。我的堂妹生于2000年,新世纪的这代孩子,曾被人们称为“千禧一代”,这个名称,同步蕴含着世人对新世纪的美好祝福与期待。

2003年,堂妹她们三岁时赶上非典,好在结束得快,她们还小,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待到她们大学的这三年,有三分之一同样在家中上网课,剩下的三分之二在学校,也基本处于封校状态出不了校门。从青春的自由、洒脱,到实际的实习、社会调研,都难以实现。

毕业了更难,最近了解下来,堂妹班上有一半的同学都以考研或考公、考编的形式宅在家里。她上的是首都一所二流大学的法学专业,中等学校、中等专业,有相当的代表性,“千禧一代”的实际就业状况,应该很不理想。

当然,“千禧一代”起码还没有生活压力,对比三年间许多被裁退的上班族、艰难转型的中产、生意不易的小生意人、压力巨大的企业家,他们也还是庆幸的。

“百年修得同船渡”,这三年,十几亿国人也算是同船渡过一次。希望这次并不开心的航程能起到弥补作用,而不是将裂痕反向放大,甚至弃船而逃;希望人们能少一些互相指责,多一些历经艰辛后的理解与宽容,共赴这充满未知的新的一年,和艰辛时代。

「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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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签: 病毒  刘子  核酸  堂妹  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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