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章然

杭州萧山瓜沥解放村有一条解放桥。

每个月，村民都会看到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领着宣世才过桥。

宣丙水和李彩英夫妇

宣世才成年男子的模样，行为举止却像三四岁的孩子。

一路上，几番回头，走走停停。

老两口哄着、骗着、用小奖励引诱着……才能顺利领着他去往桥那头的理发店。

这只是为了去桥那头给宣世才刮胡子。

这些年，理发店搬了三次家。

老两口就领着“长不大”的宣世才一次又一次找店。

对于老两口来说，这只是照顾宣示才其中一项小细节。就像每个夏天，老两口去宣世才的小屋打开电风扇，点上蚊香一样。

这一幕幕，40年了。

老两口，宣丙水84岁，李彩英81岁。

夫妇已照顾宣世才41年

宣世才54岁。

他们不是父子母子，只是邻居。

1981年，受病重的宣爸爸委托，宣丙水和李彩英帮忙照看无所依靠且智力存在一定问题的宣世才。

这一句承诺，整整坚持了41年。

宣示才年纪越来越大，不能自主做饭。近十年间，老两口就三餐送饭，天冷加衣，天热洗澡……

近日，第八届萧山区“美德标兵”将守信夫妇颁给了老两口。

颁奖词中写着：他们的携手看护里，有无问西东的付出，有人间值得的温热。

带他去理发，一公里路要走几十分钟

每天6点，宣世才跨过家门口窄窄的小路，走到隔壁宣丙水和李彩英夫妇家门口。

老两口端出青菜面或稀饭给他。

他端着饭碗回屋吃。

吃完了，两口子再把饭碗收回去。

中午11点，晚上6点，则是宣世才中饭和晚饭的饭点。

偶尔，到点没看到人，老两口像是喊晚归的孩子回家吃饭一样，在村里寻找贪玩的宣世才。

“阿才，阿才，回来吃饭了。”

宣世才好像听得懂，不会让老两口费力多番寻找，马上回家。

老两口夸宣世才，像是自家孩子。

“饭量很好，每天三大碗，一天能吃掉1斤多米。”

过年的时候，老两口还会给宣世才加餐。

受伤的宣丙水

去年，宣丙水送饭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家里小儿子在，看着父亲捂着额头回来，手指间汩汩流着血。

送到医院缝了六针。

李彩英看到地上的饭混合着血，也吃不了了。

她赶紧收拾垃圾，重新打包了一份饭，给宣世才送过去，“怕他饿。”

天气热的时候，老两口会拉着宣世才去洗澡。

衣服集中一周洗一次。

把宣世才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包括每个月带他去理发。

一公里的路，有时候会因为宣世才不配合，走几十分钟。

“他就是个小孩子，哄着哄着就过去了。”

村里人都说，宣示才的外表，看起来体体面面，一点看不出不能自理。

老两口听着开心，“总觉得，我们自己干干净净的，也不会让阿才身上脏脏的。”

夏天怕宣世才热，宣丙水会去给他点蚊香开电风扇。冬天，则会去加被子。

最担心的是宣世才生病。

“一到冬天，他就比较容易受凉，隔一两个月就要感冒一次，我就会去卫生院给他配药，咳嗽糖浆甜甜的，他喜欢，不用哄着就能吃下去，很乖的。”李彩英说。

信守照顾他的承诺，老两口几十年不敢出远门

这些年，老两口没怎么出过远门。

就算要出去玩，一定要有个人留守在家，免得宣世才饿肚子。

“儿子说过带我们出去跑一跑，但我担心阿才，不去了。”李彩英说，特别是宣丙水，留守在家更多。

老两口和宣世才的缘分，最初并不是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

“1981年，阿才的爹要走了，临走之前说要吃鸭子，我买了点鸭子和水果去看他，他和我说，等自己走后帮忙照看妻子和宣世才，我答应了下来。”

李彩英说，其实当时自己家里也有三个孩子，经济条件一般，但是看到孤儿寡母的情况，还是忍不住承担下来。

当时，宣示才只有13岁。

两年后，宣示才的母亲也走了。

这一个先天智力低下的孩子彻底失去了依靠。

“我们和阿才的关系，就像是照顾孩子一样，我们给与物质生活方面的照顾，没想过其他回报，只是觉得心疼他，不能放弃他。”李彩英说，所以中途从来没想过放手。

宣世才虽然有别于常人，但是对老两口格外亲近。

比如，陌生人来，宣世才会躲起来，但是老两口在就会特别放松。这是他独有的表达亲近的方式。

“我们知道他不会表达情感，所以从来不要求他表达更多的想法，比如说谢谢什么的，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求能在身体还能动弹的时候，好好照料他。”

最初，老两口很低调，不想把他们照顾宣世才几十年的事情告诉很多人。

但是，现在两口子都已经年过八旬，就开始有了担忧。

“我们如果走了，谁能接手，继续照顾宣世才呢。”

村委曾经找人接手，无奈没人愿意干

解放村村委工作人员陈建江很早就知道了宣世才的情况。

“他的情况很可怜，所以我们一直打算补贴他的，比如现在每个月我们会让老两口去超市拿米，每个月补贴200块钱菜钱，但是这些小额的补贴，其实远远比不上老两口的付出。”

帮着擦洗，帮着洗衣，帮着做饭……

这些事情，比得上爹妈对孩子一样的细心。

考虑到老两口的情况，陈建江曾经打算招人接手。

“一个月1000块钱，菜钱米钱都补贴的，大家都不愿意。”

所以，最后还是老两口坚持着。

事实上，家人也会担心老两口的身体。陈建江说，孩子们会觉得这个年纪应该在家颐养天年了，还是这么操劳，很担心。

“但是，老两口就是很善良的人，总说没有人接手的情况，是没办法放弃的。”

陈建江还说，老两口帮助宣世才几十年，也会有些人说是否是贪图名利，“真的冤枉了，就那点补贴，有时候，真的不管一点用，很多其他东西，都是老两口自己补贴进去的。

最近，村委已经想到了集中供养的方式。

“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人接替，我们可能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