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大家吃大锅饭，现在就是大锅饭停了、不分配了而已，掌握资源分配的人仍然能悄悄“开小灶”。例如据阿星所知，有一家券商固收团队确实落实了限薪，只是钱都不发了或者是递延发放，表面上几个老大也不拿了，但实际上老大总有机会从其他渠道拿到这些奖金，而打工人就是“真·限薪”。
文 | 金融八卦女特约作者：铁马
28日晚间，一则“90后券商交易员被老婆晒工资”相关截图在社交平台疯传。
本来八妹还觉得，金融行业，尤其是行业薪酬天花板的投行和券商，赚得多不是很正常嘛。
再仔细一看：93年的，一个月八万多.......好吧，好吧。
就算看多了金融圈“年薪百万”的新闻，现实中看到人家活生生的工资条，再摸摸自己兜里的几个钢镚儿，还是忍不住狠狠酸了一把。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消息一度登上热搜，热议了两天都不消停，现在该交易员已经在停职接受内部调查。
中金公司股价也大幅下挫。截至7月29日收盘，中金公司股价跌2.33%，报42.41元/股，49亿元的市值灰飞烟灭。据说，连中金的母公司中央汇金都惊动了……
其实这件事放在别的行业，只是员工没有遵守“密薪制”，还真不算大事儿，但对于去年年底还在强调“禁止炫富”，今年也不断向外界表决心限薪的券商而言，这波掀起的舆论压力，可不是个薪酬泄密这么简单就能化解了。
赶着这波舆论压力，还有人幻想着行业门槛是不是能降低点了，自己就算不吃肉喝汤也行啊。真相可能很扎心，背景和能力一般的人，想也别想，进不去。
1.
/“坑夫”式炫富，
坑惨了整个金融圈 /
小红书平台的截图显示，一女子在小红书上晒出其配偶的收入水平及两人合照，并配上由中金公司开具的“月均收入为82500元”的收入证明，并配文：“93年老公的收入水平，所以算婚后财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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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券商天花板”中金公司近年来的大瓜不断，从当年桃色绯闻中的“中金好人”陈某，到最近的中金交易员老婆“实力坑夫”。虽然它对比其他券商，在研究等领域已经够低调，但一有风吹草动，大家还是跑着来围观“券商天花板”的花边新闻。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更有意思的是，最初有网友在贴文下方评论提醒道：“你不知道你老公公司禁止对外透露工资水平吗？”对此，该女子表示，好像上市公司会在年报里披露员工薪资情况，并表示“他的薪水不是还没达到人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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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最后的结果，金融圈因为中金交易员收入8万彻底“炸了”，公司一顿出来解释，该员工停职调查。不过有网友也表示，自己发的钱，还要调查，调查什么呢？！
所以这个调查显然不能让大家满意。大家关注的焦点还是集中在这位妻子不合时宜地炫富，实力坑夫，建议娶妻当娶贤。
不过吃完“完整瓜”的八妹发现，这件事还真不能只怪女方，因为男方也同意发帖，一度在看到引发热议时还非常自豪呢。
面对网友质疑，女方发帖人怼同行时直接贴出聊天截图说，自己老公知道她晒工资的，聊天截图显示，“交易员老公”表示：“你那条小红书评论这么多啊”，并且发帖人还质疑网友游说她删帖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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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由于发帖女生自己在评论区也提到了自己是券商民工，被网友们扒出疑似曾经在兴业证券、现在工作于华创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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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兴业证券工作过的小玉表示，公司很久之前（大概2018年左右）领导们就三令五申不许在任何平台晒收入，就连朋友圈分组晒也不行。如果发帖人表示自己“不知道”，再结合她的本科学历，说明也只能做做中后台或者是被“资源置换”的销售，就真的说明“干活不太行，坑人第一名”。
一位中金前员工阿明也对八妹说，发帖人引以为傲的老公“交易员”身份是没什么好晒的，他了解到，男主是“两财一贸”中对外经贸大学的本科、哥大的硕士，在中金属于正常学历，而且交易员也不是中金核心的研究or投行部门，如果在自己的生活圈“秀”，确实没什么优越感。
阿明说，男主的资金交易员是一个通过买卖获得价差利润的职业，每天负责的就是借钱出钱，要是出点啥差错确实就会“分分钟几千万上下”，这个钱大概率公司会垫，但是职业生涯也就拜拜了。
虽然说交易员吃经验，但是行业淘汰率很高，真没几个人能坚持到35岁以后。阿明还告诉八妹，从券商内部来说，从交易员转研究这种比较稳的岗位也确实不太可能，所以如果之后被中金淘汰，那么他们或许会面临收入的滑坡，毕竟中金是业内的收入天花板。
2.
/ 屡屡炫富翻车，
限薪令要再来一波？/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金融高端“民工”在小红书炫富翻车了。
今年年初，一名小红书博主晒出了自己2021年1至11月收入，为224.67万，已申报税额合计62.32万。
后来被曝出该博主为中泰证券的陆姓非银分析师，虽然当事人予以否认，但该事件引发了行业热议，证券业协会和监管部门，还是不断地出台了书面和口头的“限薪举措”。
在这之前，已经有券商固收部的工作规范要求，工作环境下不允许开豪华车（100万以上），不许戴高档手表（15万以上），不许使用高档包（5万以上）。
▲资料图
不过当时这个禁止炫富的消息也曾引发一阵热议，大家调侃说，这哪是限制，明明是赤裸裸地炫富啊。
5月13日，券商薪酬制度迎来进一步规范。中国证券业协会发布了《证券公司建立稳健薪酬制度指引》，要求证券公司在制定薪酬制度时，应综合考虑制定稳健薪酬方案等十点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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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数据显示，2021年，有17家上市券商的人均薪酬超过50万元。其中，超过60万元水平的14家，超过70万元水平的有7家，超过80万元水平的有3家，超过90万元水平的有1家。
具体而言，中金公司以98.30万元的人均薪酬水平排名第一。中信证券、广发证券紧随其后，人均薪酬分别为89.37万元、82.97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中金公司人均薪酬排名第一，但2021年98万元的水平，较2020年114.98万元的人均薪酬水平，其实还是下滑了的。
在限薪令频出的背景下，许多券商小伙伴对八妹反映，现在券商对“低调”的要求已经细致到了头发丝。小美是深圳一券商的员工，她所在的券商，所有“低调行事”的内容都是开会口头不断申传达的，不出书面材料。
例如公司从去年开始要求男士不得使用有明显奢侈品logo的皮带、所有人不使用有明显奢侈品logo的包、不穿有明显奢侈品logo的衣服、不佩戴高档品牌的表、不佩戴高档品牌的首饰。
之前小美的一位女同事佩戴了梵客雅宝的耳环，早会被领导看见就要求取下来；后来小美的男同事有一天系了一条coach的皮带，有个大大的“C”，也被办公室谈话了。
后来该男同事拿出淘宝订单，表示皮带400多元，不算奢侈品，但还是被苦劝第二天换了条皮带；更离谱的是，小美曾在一份区域性的内部通报里看到某地一个营业部的女生背了MK的包包被批评。
小美说，不让戴梵克雅宝这些奢侈品可以理解，但人家二手奢侈品回收都不认为coach和MK是奢侈品，好家伙在券商这里全都算奢侈品了，关键是日常的工资也可以买得起啊。
至于戴表就更有意思了，因为有些岗位很特殊，进交易室不能拿手机、也不能佩戴智能手表，所以一些金融的人有戴表的习惯。为了让大家收起自己的名牌表，小美公司的人力采购过一批简单大方的卡西欧学生手表，发给大家上班佩戴（不是说卡西欧不好的意思）。
▲公司采购的类似手表 小美供图
结果小美的同事有一次拜访客户，客户有意无意地总盯着他的塑料手表看，最后还质疑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XX证券的，让同事哭笑不得。
今年春节前，琳琳所在的一家中型券商也发了一个内部通告，号召大家“廉洁过年”。
其中要求细化到：能坐经济舱就不要坐头等舱；能坐二等座就不要坐一等座和商务座；甚至还规定不要在朋友圈晒不合规格的年夜饭；晒度假照片不得定位五星级酒店或者高档餐厅，以及发给家里孩子发不超过XXX元的红包…
就在春节过后，琳琳的一位同事因为朋友圈发了“不廉洁”的内容，被合规领导谈话了。
原因是这位同事晒了一家聚餐的照片，菜品有帝王蟹等海鲜，还有两瓶茅台。该同事向合规领导解释，是庆祝孩子考研420多分才开了两瓶茅台。合规领导说，要是之后孩子复试顺利考上了X大（TOP1），千万再别发朋友圈了，也不许办升学宴，自己在家开心就好。
3.
/ 被平均的打工人，
限薪后更赚不着啥钱了 /
对于此次事件可能引发的又一波限薪潮，阿明很气愤地八妹对表示，发帖人在小红书分享生活的意图不大，炫耀的意图却不小，金融圈里勤勤恳恳干活的“金融民工”不少，但这次都要被坑惨了。
很多券商人还吐槽道：“本来我们也没赚啥钱，一限薪，被平均的还是中后台人员和刚入券商的小孩。”
八妹注意到，最然中金公司员工的平均工资很高，但是在中金内部，工资“被平均”的现象就十分明显。
中金公司招股说明书曾显示，2019年中金公司平均薪酬为82.32万元。但是在这其中管理人员的平均薪酬水平为375.97万元/年。在职能部门中，中层人员平均薪酬为76.08万元/年，员工为26.15万元/年；业务部门中，中层人员平均薪酬为83.94万元/年，员工为24.48万元/年。
可见中金公司中普通员工的工资水平也没有那么“天花板”，20余万元/年，属于一线城市的平均水平，之前知乎还有答友表示，这些中金后台员工的压力也不小，许多岗位也是24小时stand by，现在由于发帖人的舆论，或许普通员工连这20多万也守不住了。
此外，中金公司2022年第一季度报告显示，中金公司一季度应付职工薪酬超112亿元，而该公司去年底参保人数为4143人。
简单估算一下，前三个月中金人均税前收入27万，即平均月收入9万元/月。但是该公司总裁助理、首席运营官、部分管理委员会成员年薪均在800万以上；首席执行官、首席财务官年薪在700万以上；财务总监、董事会秘书、首席风险官等年薪均超过500万元，所以你懂得工资是怎么被平均的……
浙江某券商的柜员阿星表示，最后落实限薪令的全是被平均打工人，现在就连柜台的收入都已经在不断递延了。例如她本来一个月撑死也就到手5000元，今年夏天说是连1000多元的高温补贴也要递延，那么问题来了，高温补贴递延到冬天那还是高温补贴吗？叫取暖费得了。”
许多券商小伙伴还表示，限薪对于掌握资源分配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以前是大家吃大锅饭，现在就是大锅饭停了、不分配了而已，掌握资源分配的人仍然能悄悄“开小灶”。例如据阿星所知，有一家券商固收团队确实落实了限薪，只是钱都不发了或者是递延发放，表面上几个老大也不拿了，但实际上老大总有机会从其他渠道拿到这些奖金，而打工人就是“真·限薪”。
所以，小红书上的炫富引发的后果，可谓在“券商打工人”身上插刀还撒盐啊。
据说限薪后，现在许多券商还开始了“翻旧账”。
例如之前有券商让员工退回三年前发的京东卡，还有券商让员工把曾经发的看电影用的东方福利卡以现金型式还回来，离职员工也要还；甚至沪上某券商连中秋食堂给员工们制作的月饼，都要让员工按市场价格退回现金。
▲资料图
4.
/ 炫富惹人烦，
金融圈还要挤破头入吗? /
为什么金融行业炫富，更容易招人反感呢？
有媒体文章举例说，一个人秀一辆豪车（可能在Ta名下，可能不在），永远比另一个开车达人秀车技，要招人烦。如果这个人秀的豪车是别人给的，那就更是讨嫌。
我国的券商都是国有属性或具有国资背景，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市场化薪资管理的国企”，参考其他国企的谨慎流程，券商的薪资和费用管理确实有些随便了。
以中金公司为例，中金公司即“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主要做的是金融研究、投行、股票、财富管理等业务。而汇金公司又是中金公司的投资者，拥有中金43%的股权。
汇金公司，是“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是国企，但业务偏重于监管和投资，主要监管金融市场的股东，也给国内重点金融企业做一些金融投资。
中金公司的高薪，来源于公司令人艳羡的利润。2021年，中金公司实现营业收入301.31亿元，同比增长27.35%；净利润同比增长近五成至107.78亿元，成功进入“百亿俱乐部”。Choice数据显示，2021年，48家券商中，净利润过百亿的券商仅有10家。
另外，工资收入水平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人才流向，高端人才都流向金融行业，对于科研等关乎国计民生的行业也是一种挤压。
例如去年杨洋和迪丽热巴的电视剧《你是我的荣耀》，就是这一社会现象的真实写照。剧中的航天人才于途想辞职进入金融行业，在面对老师的质问的时候，于途坦言自己是为了钱，毕竟研究所的工作太过清贫。
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金融行业高薪被质疑，关键在于其获得的财富是否与其创造的价值相匹配。政策监管的介入，合理化行业收入水平，再参考今年财经院校分数线滑坡，可见券商乃至金融行业降薪、限薪还是有一定的成效。
也有人在想，限薪令、严监管会不会降低金融业的门槛？让自己也有机会分一杯羹。
证券公司员工只有几百人，都是筛选出来的超级精英，一般人根本不够格。简单以学历来论，至少清北、牛津、剑桥、常春藤名校毕业，这还只是够上个门槛，最后还得凭实力说话。
普通人还是算了吧，想想银行现在都要拉3000万存款才能入职了。你可能连银行都进不去，就别说去投行了。
况且你还得想想，现在金融圈的打工人都“自嘲”：“我们是工资被平均、年终被递延三年、跳槽没工资、公司发个卡还要收回去、买房贷款也开个高点的收入也难，连发个朋友圈、小红书网上冲浪都不敢……”
想完之后，是不是心理平衡多了？
参考资料：
《晒老公八万月收入：为啥现在炫富不可行了？》，晏凌羊
《员工家属炫富，中金翻车》，每日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