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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记者 李静 宋笛 对比10年前的《财富》500强榜单会发现什么?如果将10年榜单进行梳理,你会惊诧于中国企业飞快的成长速度。从2012年的79家已经发展到2022年的145家,增长了近一倍之多。十年前,中国企业与美国企业上榜数量相差53家,十年后中国企业(不含中国台湾地区)入榜企业与美国持平,2022年则反超美国。
大量新的企业进入榜单,而一些曾经的“强者”又陆续退出榜单,这些企业是谁?为什么退出榜单?
因此,我们萌生了梳理《财富》世界500强榜单那些退出企业的想法,以10年为周期、两年对比的方式,尽最大程度地观察这些被视为中国最强大的企业,了解它们在那一年退出前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哪些宏观政策或产业的变化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些企业退出的原因:并购重组、行业周期、债务危机或者短期的战略决策和执行等等。
在一些年份,这种周期性的表现会格外明显,比如去产能对于钢铁、煤炭企业的影响,金融去杠杆对于一些热爱“财技”企业的影响,“三条红线”对于房地产企业的影响,但也有很多时候,很难找到明确的周期原因,企业只是如细胞的新陈代谢般,自然地退出了榜单。
500强排行榜的历史始于1955年,在1992年中国银行和中国化工进出口总公司成为第一批加入进世界500强的中国企业后,它就以销售收入、利润、总资产、净资产以及雇员人数等五项指标作为录入指标,提供给商业人士观察全球企业的窗口。
一些研究者曾经质疑过如这样的榜单所掀起的对“规模”的过度热衷,确实如研究者所述,大不等于强,如果以盈利能力为标准,直到2022年,中国公司盈利能力与其他国家世界500强公司平均水平仍有差距。中国145家公司上榜公司平均利润约41亿美元,同期世界500强平均利润上升至62亿美元。
但如果仅仅是将其视为观察巨头兴衰的一个窗口,仍然可以窥见一些有价值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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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中国企业(包含中国台湾企业)晋身世界500强名单的企业已经达到95家,上榜数量连年攀升,距离百家仅咫尺之遥。根据《财富》榜单测算,中国上榜企业的总收入达5.2万亿美元,占到了500强企业总收入的17%。而这些上榜公司上榜公司主要分布在钢铁、汽车、资源、化工、金融等领域,来自第三产业服务业的则较少。
相较于2012年出现在榜单中的中国企业,2家中国台湾企业缺席了2013年《财富》世界500强的榜单,它们分别是仁宝电脑和纬创集团,两家企业所属同一赛道,主要从事笔记本电脑和电子通讯类等产品的设计生产。同时,这两家企业也均位列全球消费电子代工厂排名前排。
公开资料显示,仁宝电脑成立于1984年,由电脑周边制造厂发展成规模,为全球排名前三位的笔记本电脑(NB)研发与制造厂商之一,该集团总部位于中国台湾,在昆山、南京、成都、重庆、波兰、巴西、越南和印度等地设立了生产和维修中心。2012年,仁宝电脑位列500企业第468名,当年营收为235.91亿美元,利润为3.749亿美元。
2013年、2014年仁宝电脑缺席500强榜单,直到2016年该企业重回世界500强榜单并持续至2022年。
玮创集团成立于2001年的纬创集团是中国台湾一家ODM(原始设计制造)厂商,主要提供笔记型计算机、桌上型计算机等信息及通讯科技产品相关设计、制造及服务,旗下有四家下属公司分别是提供无线通讯领域的设计与生产的启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主打生产制造液晶显示器的纬晶光电股份有限公司;电脑组模、组件生产的建碁股份有限公司和软件设计研发企业纬创软件。
2012年,纬创集团以22408万美元的营收位列世界500强排行榜第493名,上一年该集团排名在第500名。此后2013-2017年,纬创集团再未出现在榜单内,直到2018年,纬创集团以274.8亿美元营收重新回到500强名单中,并位列432名。2019-2022年,4年时间,纬创集团在500强榜单中分别为424名、452名、421名和462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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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2013年榜单对比,榜单中2家中国企业暂时退出榜单。除一家中国台湾企业国泰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落榜外,较为引人关注的是老牌零售业巨头百联集团在2013年首次上榜后,便在2014年榜单中落榜。
2013年,中国零售业在消费刺激性政策补贴的期待中开局,传统的实体销售在多年的高增长背景下第一次直面电商冲击。这是一场线上卖场与线下卖场的较量,根据当年“双十一”披露的数字,这一年网上购物节成交额高达350.19亿元,较上年纪录提高83%。
尽管如此,挂牌成立于2003年4月的百联集团仍然凭借多年传统零售优势在2013年以营收252.02亿美元第一次跻身世界500强企业第466位。但是,随着网购的全面普及,这次晋级之后,百联集团再未出现在这一榜单中。
公开资料显示,百联集团由原上海市第一百货集团、华联集团、友谊集团、物资集团合并重组的大型国有商贸流通产业集团,主业集中在商业零售业,旗下拥有友谊股份、第一医药、华联超市、联华超市等6家上市公司。
2014年是中国电商行业迎来快速发展的一年,并向纵深不断前行。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纽交所正式进行全球最大IPO。面对庞大的线上消费市场,电商行业整合力度加大,2014年3月10日,京东与腾讯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同一年5月,京东在美纳斯达克交易所挂牌上市,估值246亿元。当年11月12日零点,天猫“双11”成交总额锁定在571.12亿元。伴随着微信的全面普及,全新的“微店”购物购物方式悄然而生,一种叫做微商的新职业走入大众眼中,网购正在改变并重塑着人们的消费习惯,传统零售不得不在此背景下艰难转型。
根据百联集团年报,2014年,该公司实现营业收入511.64亿元;净利润10.46亿元,同比增长1.02%。在当年财报董事会经营评述中,百联集团将2014年定义为公司的“转型提升年”,并在该年制定了三年改革转型方案。方案中,百联集团提出设立“商务电子化”和“传统业务转型”两条发展主线。2016年5月19日,“i百联”电商平台正式上线,有媒体评论此举意味着这艘商业航母向全渠道商业零售商“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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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共有3家公司因为种种原因跌出了《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其中包括在2014年排名第169位的中国南方工业集团公司、排名第442位的中国铁路物资股份有限公司,以及排在第491名的中国农业发展银行。
其中,中国铁路物资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铁物股份”,后改名“中铁物总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是国务院国资委管理的大型央企,它是由中国铁路物资总公司(前身铁道部物资管理局)于2009年9月启动整体改制上市工作,并于同年9月创立的股份公司。
铁物股份是中国规模最大的铁路生产性服务综合提供商,也是国内最大的钢铁供应链集成服务商之一,在业内有中国铁路“总后勤部”之称,业务范围覆盖了钢铁行业上游铁矿石、煤炭资源和下游钢铁产品的贸易、运输、仓储、加工、配送、监管、信息管理等,也是中国最大的钢材贸易商之一。
在2015年落榜以前,铁物股份如日中天,曾连续4年位列《财富》世界500强榜单,并早在2012年之前即抛出“A+H”上市计划。
2009年“四万亿”计划的全面实施,基础设施投资转向成为提振出口,钢铁、水泥、煤炭等重工业领域的代表步入繁荣期,作为中国大型钢材供应链服务商的铁物股份成为受益者之一,并在其后凭借供应链优势不断扩张,公司财富得到进一步夯实。
但是时间到了四年后,随着中国基础设施建设逐步完成,钢铁、煤炭等出现严重的产能过剩,大量钢贸商资金链断裂,铁物股份同样因托盘贸易和垫资资金积累了大量风险。在《第一财经日报》的一篇名为《中国铁物深陷钢铁贸易巨亏76亿》的文章中,详细讲述了当年这家铁路服务商如何因钢贸商资金链断裂和重复质押而深陷巨额亏损。
2013年,深陷亏损后,铁物股份撤回了上市申请材料,并希望推动钢铁集成供应链业务转型发展,建立大渠道、发展大客户,并拓展铁路业务领域。但是,这次IPO失败也给2016年债务危机爆发埋下伏笔。募股未果的铁物股份将目光转向债市,为了给钢贸托盘,债券越发越多,期限越来越短,2016年初,铁物股份再次爆发债务危机。当月,中国诚通集团对中国铁物集团实施托管。
随后,2013年铁物股份撤回了IPO申请。在回顾当年这段危机时,曾任中国铁路物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廖家生在接受《中国证劵报》采访时表示:“当初钢贸风险事件,以及后来发生的债务危机,最大的教训就是不能为了追求规模盲目进行多元化扩张。未来,不管是上市公司还是集团公司,一定要紧紧围绕主业来进行业务拓展,要注重上下游的协同,不能盲目进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2014年8月4日,经国务院国资委同意和国家工商总局核准,中国铁路物资总公司更名为中国铁路物资(集团)总公司。2017年10月24日,国务院国资委批准中国铁路物资(集团)总公司公司制改制方案,定名为“中国铁路物资集团有限公司”,国资委代表国务院履行出资人职责。
几经波折,中国铁物集团在2019年提前偿还了最后一笔私募债后,开始谋求二次上市。同时该集团财务也取得巨大进展,2020年12月,中国铁物集团以AAA评级,携10亿元公司债重返债券市场。一个月后,中国铁路物资股份有限公司借壳“一汽夏利”在深交所挂牌上市。
廖家生在接受《中国证劵报》采访时称,中国铁物集团优质核心业务上市成功,是公司实现本质脱困的重要标志。债务风险的不良影响基本消除,扭亏脱困任务基本完成,公司市场形象大幅提升,外部经营和融资环境得到改善,公司将从风险事件深渊中浴火重生,开启良性循环的历史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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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年上榜的中国企业共计110家,中国新上榜和重新上榜企业共13家,包括万科、大连万达、恒大等知名房地产公司,京东、美的集团首次上榜。相较于2015年榜单,曾在2014、2015两年退出《财富》世界500强名单的国泰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重新回到榜单中,并排名在第471位。
2016年有9家企业退出了当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与去年在榜企业相比,钢铁企业退出榜单数量明显增多,包括渤海钢铁集团、鞍钢集团公司、武汉钢铁公司。
2014年,中国政府提出新常态,过去考量中国经济增长指标GDP的重要性得以淡化。2015年,上海在发布政府工作报告时率先取消了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的具体目标。告别“GDP论”标志着中国改革从“高速度”正式迈向“高质量”发展。
“由量转质”的改革也在2015年的钢铁行业拉开序幕。2015年中国钢铁行业正值内外交困之际,市场低迷,企业亏损严重,根据中国钢铁工业协会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全国重点钢铁企业实现销售收入2.89万亿元,同比下降19.05%;亏损645.34亿元,亏损面50.5%。
分析钢铁行业亏损主因,除受宏观经济增速放缓、钢铁行业产能过剩、供需失衡严重等因素影响外,钢铁产能分散也是至其亏损原因之一。据当年工信部数据显示,在中国100万吨以上的钢铁业联合企业有305家,平均一个省10家。
面对中国钢铁企业“散小乱弱”等问题,2016年9月,国务院发布了针对钢铁行业兼并重组的46号文件-《关于推进钢铁产业兼并重组处置僵尸企业的指导意见》,提出到2025年,中国钢铁产业60%-70%的产量将集中在10家左右的大集团内,其中包括8000万吨级的钢铁集团3-4家、4000万吨级的钢铁集团6-8家和一些专业化的钢铁集团。
在这一背景下,以“宝武合并为代表”的钢企重组时代拉开帷幕。
2016年9月22日,宝钢发布公告称,宝山钢铁股份有限公司换股吸收合并武钢集团。合并完成后,宝钢集团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中国宝武钢铁集团有限公司。作为两家公司重组后的母公司,武汉钢铁集团公司整体无偿划入该集团,并成为全资子公司。
在退出名单中,晋能集团为原山西煤炭运销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在原山西省煤炭运销总公司的基础上重组改制,组建的以煤炭生产、运销为主业,辅之于煤炭加工转化、煤化工、发电等为一体的大型煤炭产业集团。
2012年,原山西煤碳运销集团以245.3亿美元的营收第一次跻身世界500强榜单447名,此后,该公司排名不断攀升,此后的2013年-2015年,该公司排名分别为390名、309名和382名。2015年后,该公司再未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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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是中国互联网大公司走入全球视野的一年,在这一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上,阿里巴巴、腾讯首次上榜,加上去年首次上榜的京东集团,在全球6家互联网服务大公司中,中国和美国各占一半。
退出榜单的5家企业中,一家香港企业万洲国际有限公司,2016年上榜排名第495名,直到2021年该企业再次重回榜单。一家中国台湾企业台湾中油股份有限公司。其他三家均为中国内地企业,在退出的行业类型上与上一年区别不大,主要为钢铁和矿产等相关行业。
值得一提的是,先后承担了宝钢、鞍钢、武钢、攀钢等国家主要钢铁工业基地的建设任务的中国冶金科工集团有限公司在2015年12月8日,报国务院批准,整体并入中国五矿集团公司,成为其全资子企业,不再作为国资委直接监管企业。
另外一家宝钢集团,在2016年与武钢合并,并正式更名中国宝武钢铁集团有限公司,位列2017年《财富》世界500强第204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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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018年9家企业下榜。
2013年,海航董事长陈峰在该年博鳌亚洲论坛的会议间歇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立下了宏愿:2020年,海航将进入世界500强前100名左右,营收在8000亿元到10000亿元,2030年海航进入世界500强前50名,营收在15000亿元。
仅仅用了三年,陈峰的愿景就实现了“四分之一”,2015年海航集团首次进入《财富》世界500强榜单,排名467,2016年、2017年两年,海航集团的排名迅速上升至353名、170名,按照这个上升速度,2018年似乎将会顺利进入前100名。
但海航集团缺席了2018年的《财富》500强榜单。
相较2017年,2018年榜单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变化,两家央企神华集团和中国国电集团合并成为国能投,四家明星企业的退出:安邦保险集团、海航集团、大连万达集团、中国华信能源有限公司(简称华信能源)。
四家企业中,安邦保险集团2017年首次进入《财富》世界500强名单,大连万达2016-2017年两年在榜,海航集团2015-2017年三年在榜,华信能源2014-2017年四年在榜。
如果仅以2017年营收为指标,四家企业并没有出现大幅度变动,四家企业的退出另有原因。
2017年6月,万达被排查授信风险,随后遭遇“股债双杀”;海航则从下半年开始寻求大范围的资产处置;安邦保险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吴小晖则在该年6月被带走接受调查;华信能源则在2018年年初相继陷入一系列事件之中。
该年海航官方说明中称:目前,公司专注于战略性地持续优化资产结构,深化企业转型,提高集团整体财务和运营绩效,因此海航集团选择了不参加今年《财富》世界500强的评选。
四家公司几乎同时在2016-2017年站到了业绩的高点,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迎来了公司的转折。
尽管四家公司未上榜的原由各有不同,但一个共同的背景与2017年这一个年份相关。
在2016年“三去一降一补”提出后,2017年降杠杆围绕金融领域进一步推进,一方面是金融降杠杆加速,另一方面是金融严监管展开,一年之类出台了20多份重要监管文件,监管涉及整个金融体系的方方面面,针对资金嵌套、空转和高杠杆等诸多问题。
政策思路和市场逻辑的转变,让一批企业因此陷入了难关,这些企业有一些共同之处,比如眼花缭乱的资本运作,大规模的并购以及快速增长的规模和负债。《财富》当年在网站刊文表示,海航集团和万达集团有相似之处,即过度运用杠杆扩张和非理性对外投资导致资金周转陷入困境。其它几家企业由于不同程度违法违规经营,被司法部门或监管部门调查或处理,导致企业经营困难,从而难以进入2018年世界500强排行榜。由此,对这几家企业跌出榜单的原因应该引起大家重视。
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是执行“房住不炒”的第一年,这一政策成为了至今房地产的基本政策思路,其对“大公司”们的影响也会逐渐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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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财富》世界500强稍稍止住了此前两年大企业退出的步伐,仅有3家中国企业退出500强名单:天津物产集团、来宝集团、中国船舶工业集团有限公司。
天津物产集团在2019年出现流动性危机,其旗下的多家企业陷入债务违约,2021年4月,民营钢铁巨头荣程集团宣布与天津物产集团贸易板块完成战略重组,建设天津融诚物产集团。
天津物产曾经是天津市最大的物资贸易企业,经营领域涵盖大宗商品(含进出口)、现代物流等,其中大宗商品主要包括金属、能源资源等五大类别,也是当地重要的地方国有企业。
天津物产拥有广阔的业务版图和巨大的资产规模,曾经多次出现在《财富》世界500强名单之中,也是天津市首家进入《财富》世界500强名单的企业。截至2018年年末,天物集团总资产2757.44亿元,总负债2208.95亿元,资产负债率达到80.11%。
天津物产的流动性危机和此前的渤海钢铁破产重组被认为是地方国企债务压力的一个集中案例。
作为地方经济的重要支柱,地方政府有动力推动地方国企做大规模,但也让中坚国企承担了诸多“负担”和“任务”,银行、金融市场也曾寄托于“国企信仰”愿意提供更多金融支持,动因之下,部分地区地方国企呈现了资产规模和负债的大幅度增长。
在金融去杠杆和国企降杠杆的双重压力下,部分地方国企承受的债务压力持续增加,合并重组是普遍选择的缓解债务压力的方式。一个迹象是:地方政府对于合并、重组地方国企的热情保持高涨。其结果是一批更大的国企诞生,它们将在此后几年更多的进入世界500强名单之中。
来宝集团是总部坐落于中国香港的贸易公司,也曾经是亚洲最大的贸易公司,2012年至2018年,其在500强的榜单上画出了抛物线,从97名上升至顶点的76名后,逐年下滑,2018年下降至339名,次年滑出名单。
来宝集团的衰落与其财务问题、债务危机均有关联,也与大宗商品的周期性下行的背景有关。
这个原因在500强榜单的变动中并不罕见,在一些显示出明确周期性的行业中,头部企业几乎难以逃脱低谷期的重重压力,一些企业凭借敏锐的市场嗅觉和理性的商业判断,在低谷期到来时主动缩减成本、提高效率或在恰当时刻进行抄底式并购,并在周期逆转时赚的盆满钵满;也有的企业因为债务等压力,左支右绌,艰难在低谷煎熬,并最终走向衰退。“大的消亡”,并不能仅仅责怪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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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退榜名单较为平静,其中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在2019年10月14日与中国船舶工业集团有限公司联合重组成立了中国船舶集团。台塑石化在2019年榜单的排名为492名,小幅波动就会滑出榜单。
新兴际华集团在统计的2012年至2019年均入榜,2020年是首次退出世界500强榜单,其在2017、2018年排名位于300多名,在2019年下滑至475名,2020年退出榜单。
新兴际华集团有限公司由解放军总后勤部原生产部(正军)及所辖军需企事业单位整编重组脱钩而来,2000年10月,以总后军需部工厂局部室为机关,以新兴铸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新兴铸管股份有限公司)为核心企业组建新集团成为了新兴际华的前身。
2018年至2020年,新兴际华的营业收入呈现逐年下降的态势,其中一个原因在于其商贸物流板块营收的减弱。新兴际华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贾世瑞在接受《国资报告》专访时提及一个原因:亏损企业退出机制没有建立。随着亏损面和亏损额度不断加大,很多企业陷入困境。这些原因叠加在一起,积累到一定阶段,困难就集中爆发了。
2021年5月,国务院国资委调整了新兴际华的领导班子,明确了冶金铸造、轻工服装、机械装备、应急、医药五大主业。其中冶金铸造板块受益于管网改造,呈现较快的增长态势,整个集团也开始出现业绩的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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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是2021年退榜的主题词。
2021年榜单中,总计有10家企业退出了500强名单,其中除华夏保险外,其余9家均为能源相关企业,以煤炭为主业的企业达到7家。
2020年的永煤违约让市场印象深刻,尽管其违约并不完全来源于煤炭板块的拖累,但在2020年多个地方的煤炭集团闪现了债务上的压力。
冀中能源是河北国资委所属的地方能源集团,2012年至2020年期间,冀中能源均上榜了《财富》世界500强名单。
在2020年年中,市场上不断出现有关冀中能源债务压力的信息,2017—2019年,冀中能源集团短期有息债务分别为760.43亿元、801.36亿元、886.68亿元,在有息负债中占比分别为54.12%、55.44%、58.45%。
这种债务压力对于煤炭企业来说是普遍存在的,动力煤价格在2015年探至低点,短暂回弹后又持续数年在低位盘旋,2020年价格又下探至2016年来的低点。
此外叠加去产能、环保等诸多压力,煤炭企业债务上已经持续承压。
在同一年,一些地方政府开始大规模合并能源企业,以求“做大做强”。
7月13日,山东省政府召开省属企业改革工作推进会宣布,山东能源集团与兖矿集团实施联合重组。重组具体方案目前尚未公布。上述会议发布的新闻稿透露,兖矿集团将并入山东能源集团,组成新的山东能源集团。
新的山东能源集团营业收入将超过6000亿元,成为山东省营收最高的企业,同时还将成为仅次于国家能源集团的中国第二大煤企,煤炭产量约2.91亿吨。“第二大煤企”的头衔很快就遇到了挑战。
2020年12月,同煤集团、晋能集团、晋煤集团三家煤炭企业联合重组,联合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共同组建成立晋能控股集团有限公司,重组后资产总额达到1.1万亿元,煤炭产能近4亿吨。
在行业周期下行阶段,通过扩大规模来提升资产规模、降低负债压力,无疑是一种策略,但对地方政府而言,这种合并也是做大做强国企的路径。
我们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中,这种地方国企间的联合重组将会更加频繁,且将不仅仅局限于能源行业。
在熬过了2020年后,2021年煤炭行情迎来了一次巨大的反转,这也大幅度改善了煤炭企业的业绩表,缓解了负债压力。
随着煤炭的增产和供需的进一步改善,此前陷入压力的企业开始逐步脱困。
2021年9月7日冀中能源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冀中能源集团的债务风险正在逐步化解,公司在财务公司的存款超限问题也正在逐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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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退榜企业的关键词不出意料的是:房地产。
总计有三家房地产公司退出了该年的500强榜单:中国恒大、融创以及华润置地。此外,阳光龙净集团有限公司有超过6成的营收也来自于房地产板块。
中国恒大在2016年-2021年间连续6年在榜,最高排名152名;融创中国、华润置地则在2021年首次登上500强名单。
在2022年《财富》公布的中国企业500强中,相较2021年,有52家退出了该年榜单,其中房地产企业18家。
2016年年底“房住不炒”基调的提出,房地产市场逐步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监管,特别是2020年划出的三道红线。2021年,恒大万亿债务的披露让市场为之一震,此后融创、世茂等多家房地产公司在公开债券市场中出现违约情形。
融资段的压力叠加2022年商品房销售的大幅度下滑,房企们仿佛成为了一面一推就倒的墙,人们开始猜测下一家爆雷的会是谁?没有爆雷的又做对了什么?
房地产是周期之母,在黄金时期,这个行业中曾经孕育出一批巨头企业,他们拥有漫长和庞杂的产业上下游,钢铁、水泥、家电、玻璃等多个行业的周期都“共此冷暖”,如今《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上仅剩下了5家房地产企业,中国下一个“巨头培育器”将会是哪一个行业?
在房地产企业普遍承压时,政策也开始逐渐微调针对房地产市场的监管,“因城施策”下,一些房地产企业或许也将走出目前的困境。
在房地产外,有两家民企巨头也退出了此次的榜单,一家曾是“江苏第一民企”苏宁易购,一家则是“广东第一民企”雪松控股集团。前者在数次转型后,在2021年陷入流动性危机,后者则在突飞猛进的规模扩张后,因理财产品兑付问题,揭开了债务的一角。
对营收和规模的追求本身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支撑规模的是什么:是主营业务健康持续的增长?还是眼花缭乱的财技以及由此而来的高杠杆?
退出的企业并不意味着彻底的失败,在500强的历史中,有不少企业曾一度退出又重新上榜的企业,产业周期的更迭、战略或执行的短期失误都会带来这样的情况,这有赖于企业家的决心、毅力和智慧。
或许,只有这样能够在更长的时间尺度上,穿越周期的企业,才是真正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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