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广西桂林一名男子到公安机关办理业务时,工作人员惊奇地发现:你是32年前被拐卖的孩子“曹青”?
曹青虽感到疑惑,但还是配合公安机关做了DNA信息采集。数据显示:曹青与曹国强夫妇曾在全国打拐DNA数据库登记的DNA信息比对成功。
DNA信息对比成功
5月26日,曹国强夫妇见到了自己被拐32年的儿子,可此次的认亲场面却与以往不同,三人面面相觑。
曹青表示:认亲可以,但如果亲生父母执意要让养母去坐牢,那自己就与他们断绝亲子关系。
被拐32年的儿子归家认亲,本该皆大欢喜,为何父母执意要让养母坐牢,难道两家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左:曹国强、右:曹青
上门的保姆
而这背后的起源还要追溯到32年前的一个早晨……
1988年1月9日,广西桂林一户人家中,李燕正抱着自己5个月大的儿子(曹青)在客厅散步,此时忽然敲门声响起,李燕便放下儿子去开门。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家需要保姆吗?”一名瘦弱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燕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女子,衣着朴素、且身体虚弱,出于善心,李燕便将她请进家中。随后李燕起身去给女子倒了一杯热水,回来时发现她正在跟自己的儿子玩耍,而自己的儿子竟然一反常态的愿意与生人接触,这让李燕感到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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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称自己叫秦桂英,由于原生家庭不和谐,父亲赌钱还经常家暴母亲和自己。母亲去世后,自己便开始四处打零工维持生计,后来据人介绍开始做保姆,因为自己年轻,所以照顾过的很多孩子都愿意与自己亲近。
一向心软的李燕被秦桂英的经历所感动,她紧紧握着秦桂英的手表示:“桂英啊,今天晚上你就先留下一起吃个饭,然后我跟孩子他爸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就留在我们家吧,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此话后,秦桂英立即起身就要对李燕下跪表示感谢,李燕赶忙将她扶起并询问起秦桂英的保姆经验。
秦桂英表示自己从事保姆行业已有5年之久,,由于自己家贫,从小便跟着母亲学会了做饭,因此厨艺还算不错,而且可能因为自己年轻,每次都能很快的跟孩子们处好关系。
随后秦桂英便再次将小曹青抱在怀里哼起了儿歌,可奇怪的是,小曹青向来不愿与生人亲近,但却在秦桂英的怀里表现得十分温顺,甚至不时的对着秦桂英微笑以示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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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英,看来你真该留在我们家里,正好我想过段时间就出去找个工作,到时候家里就拜托你了啊”。
“那谢谢您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的”。
晚上时曹青的爸爸曹国强推开了家门,一眼就看到了满满一桌的佳肴,惊喜地问道:“燕子,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啊?”
李燕故意微笑着不做应答,正巧此时秦桂英从厨房端着菜走了出来,曹国强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不禁疑惑。李燕便向曹国强解释这是想来咱们家做保姆的桂英,父亲赌钱、母亲去世,这几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而且这一大桌的菜都是桂英做的。
场景模拟
但曹国强仍对秦桂英半信半疑,不过秦桂英倒是表现得比较热情,将菜全部端上餐桌并准备好餐具后,便起身去照顾小曹青了。
随后李燕便开始向曹国强讲起秦桂英的经历,一边讲一边感叹秦桂英的遭遇,甚至眼泪都已经滑至脸颊,曹国强也深知,自己的老婆曾经在外面工作也是非常能干,可无奈因为需要照顾孩子不得已辞去工作,而现在如果有保姆来照顾孩子的话,确实能给老婆减轻很大压力,于是答应将秦桂英留在家中做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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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李燕便亲自给秦桂英收拾出一间房子,还换了一床新的被子。李燕还紧紧握着秦桂英的手表示,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拘束。
第二天一大早,李燕夫妇起床时便看到已经准备好早餐的秦桂英,夫妻俩对视一笑心想,这次算是找对人了,以后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了。
吃过早餐后,曹国强便匆匆出去上班。秦桂英便开始收拾餐具到厨房洗碗,而李燕则坐在客厅给孩子喂奶。
9点多时,秦桂英:“姐,今天天气挺好,我带孩子出去晒晒太阳吧。”,出于对秦桂英的信任,李燕便将孩子交给了秦桂英。
可李燕万万没想到的是,与儿子的这一别竟长达32年,而秦桂英也消失于人海。
5个月的曹青
羊皮下的狼
由于近几个月需要照顾孩子,日夜操劳的李燕总算松了一口气,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下午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李燕,原来是曹国强临时回家取文件,正当李燕再次躺下准备入睡时,曹国强疑惑的询问孩子跟保姆的去向。
下午李燕猛地惊醒抬头一看,此时已经下午2点多,秦桂英怎么没带着孩子回来吃饭?许多疑惑涌上李燕心头,曹国强也感觉到不对劲,于是夫妻二人一同出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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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走遍附近的公园、餐馆、商场等,可始终没有找到秦桂英和自己儿子的下落,夫妻二人心中已经开始怀疑秦桂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人贩子),于是他们立即联系了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一同寻找,可直至夜幕降临,仍没有秦桂英和孩子的下落。
无奈之下,曹国强夫妻俩立即前往桂林市公安局象牙分局报案,并向警方详细描述了嫌疑人秦桂英的容貌:
秦桂英,女,17—20岁之间,身高1.59米左右。脸型较长,脸颊处有一些雀斑。大眼睛、矮鼻梁,短发到脖子处,身材偏瘦,操临桂县一带口音,失踪时身穿紫红色衬衫、深色男装西裤,脚穿白色球鞋。
场景模拟
桂林市公安局象牙分局发出协查通报请求:此案为桂林市发生的第一起拐卖儿童案件,各兄弟单位如有发现对此案的线索,烦请与象牙分局刑侦队联系,并将此案立为大案侦破。
桂林市公安局此案原件
此后几十年来警方也在不断排查秦桂英和曹青的下落,可是一再找寻都始终无果,曹国强夫妇也不断地发动亲友来帮助寻找,甚至还通过报纸、寻亲网站等采集DNA来寻找曹青。
可秦桂英和5个月大的曹青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半点消息。
协查通报(原件)
养母
而此时,一个身形和秦桂英十分相似的女人趁着夜色,将曹青带到了偏远的一个小公园里并小声对怀里的曹青诉说着什么,窃窃私语中竟然还穿插着女人的抽泣声。
这个与秦桂英极为相像的女人又是谁?曹青怎么会落到她手里?
这个女子名为张艳红,广西省桂林市阳朔县人,年纪轻轻但因为家里穷,只能早早出嫁。可老公好吃懒做还爱赌钱,几乎算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混混”,整日里就是不思进取、赌钱、喝酒。
场景模拟
而张艳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好在能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可自从老公染上赌钱后,每次刚拿到手的工资就会被他夺走拿去赌钱。
张艳红的老公名为王四海,起初张艳红会给王四海一部分钱,但还是劝告他戒赌,希望他能找份工作、走正道。但后来张艳红发现王四海根本不思悔改,自己给他的钱非但没有让他悔过自新,反而让王四海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禁止赌博
后来张艳红实在不愿如此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便拒绝向王四海支付赌本,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王四海竟一改往常要钱时的嬉皮笑脸,整个人瞬间暴跳如雷、丧失理智,沙包大的拳头径直向张艳红打来。
好在张艳红反应迅速躲过了这一拳,可王四海仍不善罢甘休,一把将她按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随后张艳红被打得鼻青脸肿,胳膊也被王四海用啤酒瓶碎片划出一道道的血痕,浑身上下几乎伤痕累累,直至张艳红连连求饶,并告知藏钱的地方后,王四海才逐渐收手。
场景模拟
最终,王四海拿走了张艳红刚挣的一笔钱,里面有零有整。整钱是工厂发的工资,零钱都是张艳红下班后到附近捡瓶子卖废品换来的。
王四海用沾满张艳红身上血的手从一沓钱里抽出1块钱,扔在了张艳红的面前,并告诉张艳红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自己想办法,而王四海打算出趟远门去赌钱。
王四海走后,满身伤痕的张艳红连站都站不起来,可王四海的母亲看见后,非但没有将张艳红送往医院,反而更加恶言的说道:“该!谁让你生不出孩子,就这女孩还是抱人家的!”
场景模拟
无义务抚养32年
在那个年代,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她在婆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1987年时,结婚已经一年多的张艳红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王四海便听信母亲强迫张艳红去妇科医院做了检查。
最终,医院给出诊断结果:妇科病不孕不育,治疗费用得好几千元。
病历单(非原件)
从那时起,王四海一家都开始对张艳红恶言相向,张艳红只好努力地赚钱想去治好自己的不孕不育,但每次刚赚来的钱就会被王四海挥霍一空,并且抓住张艳红无法生育的缺点,多次家暴张艳红。
在那个年代,大多数人法律意识淡薄,家暴在某些落后乡村中也屡见不鲜,而张艳红也正是其中一员,不懂得利用法律来维护自身的权益。
况且王家人一口咬定是因为张艳红无法生育,丈夫王四海求子心切才迫下狠手,因此村里的村民也并未同情张艳红的遭遇。
村民
后来张艳红在医院门口碰到了一位60多岁的“草药医生”,老医生称自己的草药能治疗张艳红的病,而且不需要花费太多钱。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艳红惊喜万分,连忙询问医生该如何治疗。而老医生表示需要张艳红接受一个条件,张艳红虽有些疑惑,但求子心切的她立即答应下来。
而老医生表示需要张艳红收养一个1岁的女婴,并解释这个女婴是之前村中有个17岁的女孩被Q奸所生,如果张艳红答应抚养这个女婴,那就可以免去她的草药费。
苦于腰包不足,张艳红只好跟随老医生到女孩家中抱走了女婴,同时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神药”。
可张艳红一连吃了好几天草药,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于是再次前往老医生的住处,只见屋内空荡荡的,张艳红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被骗了。
已经逃走的老医生的家(场景模拟)
后来张艳红实在不堪忍受王四海的殴打和谩骂,逃离家中,来到了广西省桂林市,本想轻生的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哭声,张艳红闻声寻去,果然,在一个黑箱子里装着一个男婴,而这个男婴正是曹国强夫妇丢失的儿子—曹青。
本一意孤行寻死的张艳红看到可怜的孩子于心不忍,便将他和自己之前抱的那名女婴一同带在身边,于是母女三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度过了3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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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张艳红对两个孩子都很好,白天打零工赚钱,晚上回来照顾两个孩子,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张艳红总算是是逃离了王四海的魔爪。
但这32年来,张艳红并未刻意隐瞒两个孩子的身世,每次因为两个孩子调皮时总会生气的说:“你们就调皮吧,反正我也不是你们妈妈,你们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但两个孩子始终认为妈妈是在开玩笑,直到曹青32岁时从公安局那里听到了推翻他32年来认知的毁灭性消息……
曹青
生育之恩,养育之恩
2020年5月,曹青到广西桂林公安局办理业务,就在他将信息登记过后,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一边,请他配合做一个DNA鉴定,因为他们觉得眼前这名男子的身份与32年前被拐的曹青极为相似。而曹青在办理业务后,便热心的配合工作人员做了DNA采集。
结果显示,他就是32年前被拐的曹青,2020年5月26日,曹国强夫妇看着眼前的曹青,浑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曹青的样貌已经与幼时完全不同,被拐时仅5个月,岁月变迁,现在的曹青已经32岁,且已结婚并生下两子。
随后曹国强便请求警方逮捕秦桂英,因为他们认定秦桂英就是当年拐走他们孩子的嫌疑人,并且怀疑现在曹青的养母张艳红就是当年的秦桂英。
当年的秦桂英
但警方对案子进行重新调查后发现,此案距今32年,由于当年条件有限,导致现在无法确定犯罪嫌疑人身份,且已经超出追诉期限,因此警方并未实行对张艳红的逮捕,而是将张艳红传唤问话。
当张艳红来到警局后,曹青的母亲李燕看着眼前的张艳红皱着眉头,一会儿说像、一会儿又说不像,因为32年过去了,他们也无法判断眼前的张艳红究竟是不是当年的人贩子秦桂英。
而张艳红坚定地表示自己从未拐卖过孩子,并讲述了自己一儿一女的来历,并在媒体面前直言:如果我真的拐卖孩子了,我现在为什么还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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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方问及当初捡到曹青时为何每一选择报警,张艳红表示:当年自己法律意识淡薄,连自己被家暴多年都不知道还能通过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况且当时天色已晚,曹青被放在一个小纸箱里嚎啕大哭,无处寻找曹青亲属的张艳红便将曹青带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无义务的抚养着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随后警方便走访了当年张艳红所在的村子,虽然当年的许多老人已经过世,但警方不懈走访下,终于了解到一些当年张艳红的情况。
据知情村民表示,张艳红当年确实因为生不出孩子时常受到丈夫的殴打,而后来的那个女婴是从别人那里抱来抚养的,曹青也是如此。
对此警方基本认定张艳红所言属实,且案件已经超出追诉时限,因此不对张艳红予以定罪和逮捕。
桂林象山区人民检察院不批准逮捕
但曹国强夫妇坚持要警方对张艳红定罪,为此还常与儿子曹青争吵,夫妻俩认为张艳红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秦桂英,拐卖儿童必须受到法律制裁。但曹青认为自己的养母张艳红绝对不是人贩子,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对自己很好,将自己抚养成人、成家立业,这一切的背后都离不开张艳红的支持。
最终,曹青无法说动亲生父母放弃诉讼,便不惜与亲生父母断绝关系也不愿让养母张艳红去坐牢。而张艳红到底是不是当年的人贩子秦桂英,这一切始终是个谜团。
曹家人
结语
回顾此案,笔者认为最大的受害者反而是曹青,年仅5月个月的他被拐卖,最终由养母抚养成人,对自己的原生家庭、亲父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感情。
而曹青处于双方之间,一边是生育之恩的亲父母,一边是养育之恩的养母,他身上承担的压力是难以想象的。
而这一切都因当年的秦桂英所至,“预防孩子被拐”才是我们最应该关注的话题,我们作为家长应该擦亮眼睛,在孩子年幼无知、无法预知危险时,我们家长应该首先考虑周全、注意看护,给孩子营造一个安全、温馨的成长环境。
我国近年来始终在加强对拐卖妇女、儿童的不法分子的打击,并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愿“天下无拐”,愿生活处处充满阳光,愿每个家庭都幸福美满。
为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权,文中所用人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