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2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硅谷的精神就像是Facebook的座右铭所说：“快速行动，打破常规。”

但一个迅速的转变正在发生。当前，美国科技行业的情绪更多可以归纳为：“削减成本，努力生存。”

由于美国经济出现下行，科技行业正面临新的现实挑战。现在，每周都会出现科技公司裁员、冻结招聘的消息，科技股也同时遭受重创，加密货币崩盘，行业内外的人都在警告可能出现衰退。

在科技企业集中的硅谷，从初创企业，到风投，再到成熟的科技公司都开始出现恐慌情绪。

下行挑战加大

和其他行业相比，硅谷科技公司对经济环境的变化更敏感，特别是利率的调整，因为众多科技公司需要依赖贷款融资，推进项目。反过来，科技公司也被认为是“矿井中的金丝雀”，能够很快地反映出当下的经济状况。

2020年开始的新冠大流行推动了数字化转型，也令科技行业得到机会蓬勃发展。“远程购物”“远程治疗”和“远程学习”，直至“远程工作”，在延续生活和工作周期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

到今年2月，全球独角兽公司或价值10亿美元或以上的初创公司数量超过1000家，比大流行前大约翻了一番。

疫情以来，美联储打头阵，带动全球多国为提振经济放水，这样的低利率环境助推了科技企业繁荣。科技企业获得天文利润，Visual Capitalist平台最近报道，2021年，五巨头——苹果、亚马逊、谷歌母公司Alphabet、Meta和微软的总利润达到1.4万亿美元。

但通胀压力、俄乌冲突、利率上升预期和经济衰退警告，形成了重创美国科技公司的“完美风暴”。

市场已经作出反应，标准普尔500指数的信息技术板块自年初以来下跌了近20%，而以科技股为主的纳斯达克指数下跌了20%以上。另一个具有标志性的事件是，苹果上个月被石油巨头沙特阿美取代，失去了全球市值最高的头衔。

最近几周，投资者和行业资深人士一直通过公开渠道发声警告经济下行对科技行业的挑战。

Snapchat的早期风投、风险投资公司Lightspeed在最近的一篇博客文章中表示，“过去十年的繁荣时期已经明确结束。”

科技创业加速器Y Combinator在给创始人的一封信中警告说：“没有人能预测经济会变得多么糟糕，但情况看起来并不好。”信中还说：“安全的措施是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著名风险投资家比尔·格利（Bill Gurley）上个月也提到了这种转变的情绪：“资本成本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没有人能够预测当前市场低迷的持续时间或严重程度，现在大多数行业观察家觉得情况还不至于像2000年科技股崩盘时那样具有破坏性，但上述一系列论调都标志着科技这个蓬勃发展的行业发生了明显逆转。

硅谷蓝筹风险投资公司红杉资本认为，此次科技公司遇到的问题和2020年时并不一样。当时，科技股一度跟随大盘迅速下跌。但随着疫情期间数字服务的增加，科技公司一路高歌猛进。

但同样迅速的V型复苏在此轮下跌中估计很难出现，红杉资本预计市场低迷将影响消费者行为、劳动力市场、供应链等。

裁员潮持续

一个“预期下降”的时代正在开始。

除了估值下调、融资困难等问题，整个科技行业裁员的消息令人沮丧。

根据追踪从初创企业到财富1000强的全球公司的趋势、投资和新闻的Crunchbase的统计，2022年至今，美国科技行业已有超过1.9万名员工在大规模裁员潮中被解雇。

5月23日，社交媒体应用程序公司Snap下调了销售和利润预测，声称招聘将放缓。第二天，Lyft就表示将裁员并谋求其他削减成本的措施。

几天后，微软放弃了在几个关键部门招聘。而Instacart表示，将重新考虑其人员配置计划，以在计划进行的首次公开募股之前削减成本。

今年6月，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告诉他的员工，将裁员10%并停止在其全球分支机构的招聘业务。

Facebook和亚马逊已经放慢了疯狂的招聘步伐，而包括踏板车公司Bird和电子邮件客户端Superhuman在内的新兴公司还在裁员。

加密货币交易所Coinbase Global也表示，由于市场状况，公司将延长招聘、冻结并取消一些先前放出的工作机会。交易平台Robinhood、金融科技独角兽Klarna也都开始缩减人员。

裁员潮同样波及初创企业。投资者信心的缺乏迅速转移到初创企业身上。

风险资本家正在削减对初创企业的投资。根据Crunchbase的数据，5月份全球风险投资资金降至390亿美元，为2020年1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该公司指出，后期融资减少比早期启动资金不足受到的打击更大。

这些初创公司只能通过裁员和冻结招聘来应对市场低迷。

现在，科技公司都需要为长期的不确定性做准备。

总部位于西雅图的Pioneer Square Labs董事总经理Greg Gottesman表示，他和其他投资者都建议科技公司要小心行事。

Gottesman表示：“人们更加关注用更加聪明的方式实现增长，把合适数量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而不是盲目激进扩张。”

Blank Ventures的联合创始人兼普通合伙人Antoine Nivard表示，行业对宏观经济担忧是真实存在的，但全面削减投资和支出可能会产生新问题。

Renaissance Capital的高级IPO市场策略师马特·肯尼迪（Matt Kennedy）说，许多快速增长的科技初创公司“需要资金才能生存”，部分公司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困难。“这些公司会出现高亏损”，肯尼迪表示，“因此，我认为会看到裁员和倒闭。其中一些业务将倒闭，其他业务将被收购。”

不过，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Vasant Dhar说，更艰难的创业和筹资环境不一定对所有公司都有害，这可能“对那些有泡沫的公司更糟”。风险较高的企业和早期创业公司往往会在经济困难时期遭受损失，但后期风险投资支持的公司可能会发现“讨厌的竞争者”突然消失对他们更有利。

哥伦比亚商学院副教授Dan Wang表示，虽然许多人将现在的情况和上一次互联网泡沫破裂时相比较，但也不可否认，科技行业现在比过去发达得多。

“大型科技公司虽然勒紧裤腰带，但在财务上仍处于有利地位”，Dan Wang说，“此外，技术平台提供了许多服务，尤其是消费者认为不可或缺的服务。这使得比较两个时代变得非常困难，也很难说20年前发生的事情是否能对未来有预示作用。”

Vasant Dhar也表示，科技行业最终会反弹。“从长远来看，科技就是未来”。

责任编辑：王哲希 毕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