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网商 叶晨

编辑 王诗琪

从千亿身家、天才创业者到“诈骗犯”“阶下囚”，1992年出生的“加密货币大王”只花了一个月。

12月13日，加密货币交易所FTX创始人、前首席执行官（CEO）萨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简称“SBF”，下称班克曼-弗里德）在巴哈马被逮捕，或将被引渡回美国。

11月11日，FTX递交破产申请，全球超百万客户资金被挪用、无法提取账户存额，班克曼-弗里德成了众矢之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日前指控班克曼-弗里德挪用了数十亿美元的客户存款来资助其商业和政治活动。而美国联邦检察官称，他策划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金融欺诈案之一。

而在此之前，班克曼-弗里德还身居福布斯全球个人财富排行榜的前列——旗下FTX在三年内完成7轮融资，最新估值达到了惊人的32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224.6亿元）。年仅30岁的他身家最高时达26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807.5亿元），还被捧为“下一个巴菲特”。

而现在，班克曼-弗里德据称被指控犯有电汇欺诈、串谋电汇欺诈、证券欺诈、串谋证券欺诈等金融罪，并在推动旗下公司的破产中发挥了核心作用。美国联邦检察官发言人称，班克曼-弗里德最高将面临115年的监禁。

内部交易腾挪资金，百万炒币人血本无归

11月12日，FTX集团申请破产后，班克曼-弗里德辞去了首席执行官，接替他上任的美国知名资产清算达人约翰·雷（John Ray III）拥有40年法律和重组经验，经手过震惊全美的安然公司清算工作，但当他梳理完初步财务账目后也震惊了，“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FTX荒诞之处不止于财务信息混乱：一家自称要做“有效利他主义者”的公司，背后在大搞地下交易。

班克曼-弗里德的创业史先是创办基金交易公司Alameda Research，主业务是进行虚拟货币的对冲，靠此发家后，才创办了FTX交易所。

而11月2日，美国区块链与加密资产媒体CoinDesk披露的一份文件显示，班克曼-弗里德控制的这两家公司关系“异常密切”——Alameda持有约1.4亿枚FTT，占FTT总流通量的70%。

它们的秘密交易很快被揭露出来：FTX发行FTT币的时候，会提前通知Alameda Research低价买入；而另一边Alameda Research拿到大量FTT币后，就把FTT币拿去质押融资，并且向FTX借款。而FTX借给对方的钱，是在平台炒币的客户资金，这样一捣鼓，FTX就把客户的钱挪到了Alameda Research。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合着FTX达成的高成交额，竟然大部分出自班克曼-弗里德自导自演的“左手倒右手”。

很快，挤兑潮在币圈掀起，FTT币的价格狂跌，FTX的估值也急速下滑。

与此同时，另一家币圈巨头币安也掷出了“最后一击”。11月6日，币安创始人赵长鹏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宣布：币安将抛售账上所有FTX发行的代币FTT，虽然班克曼-弗里德很快回应称愿回购币安要抛售的FTT，但人们对他的信任已经透支。此后3天，FTT价格一路走低，较2021年9月高点78美元时蒸发约90%。

文件曝光一周后，FTX正式宣布破产。据统计，FTX的债务可能涉及100多万名债权人，其中前50名最大债权人涉及金额近3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15亿）。

彭博亿万富豪指数显示，班克曼-弗里德的个人财富在一周内从近160亿美元蒸发至零。

90后“天才”日赚千万美元，曾是币圈造富传奇

1992年，班克曼-弗里德出生于美国加州，父母均为斯坦福大学教授。他曾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数学和物理，在上学期间就注意到了加密货币交易时产生的价差，萌生了投资比特币市场的念头，毕业后他曾任职于华尔街。

2017年，班克曼-弗里德和朋友一起成立了Alameda Research。币圈媒体Foresight News曾报道，Alameda Research成立之初，管理金额约为1亿美元，通过在比特币市场上进行跨区等套利操作，每天可赚取高达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的利润。

此时，班克曼-弗里德已经成为币圈名人。2019年，信心满满的他又创立了FTX。经过快速扩张，FTX很快跃升为全球大型加密货币交易平台，交易量曾超7000亿美元，仅两年就冲入币圈行业交易的前列；到了2022年初，FTX完成4亿美元融资，估值来到了320亿美元。值得一提的是，即便交易额一路飙升，出事前的FTX公司职工却仅在300人左右，而其他大型币圈交易所几乎都是几千人的配置。

经常一身短裤、一件T恤上台演讲的班克曼-弗里德瞬间成为被追捧的“造富神话”。成名以后，他赞助了很多赛事，FTX甚至还冠名了NBA（美国男子职业篮球联赛）球队的球场，一方面扩大了Web3（新一代的互联网）在人群中的认知，另一方面也让币圈更加疯狂，助长了投机投资与私密交易的风险。

如今，“天才”跌落神坛，或成诈骗犯。在爆雷、破产，挪用客户资金被曝光后，班克曼-弗里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是只说自己“搞砸了”，自己可能“有那么几次”说了谎，但强调“从来没有试图犯下诈欺罪”，并将FTX的崩溃归咎于监督不力和客户损失，称自己没有试图欺骗任何人。

“币圈”信仰正在崩塌？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FTX误终身。

11月中旬，FTX暴雷消息传来时，许多币圈消费者纷纷从持有虚拟货币大涨的梦中醒来，清算自己的损失。有中国币圈人士透露，自己还存在FTX里面未提的资产以及货币价格暴跌带来的亏损，总计在约230万元人民币左右。“这次是投资生涯最大的一笔亏损了。认为FTX不会出事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它太强大了，怎么可能会倒闭呢？殊不知在过去的金融历史上，有多少强大的巨头倒下，教训极其深刻。”

真金白银砸入FTX的投资人也倍感苦恼。11月，FTX投资人红杉资本针对该公司的风波发表公开信，决定在FTX所持股份的全部价值减记至零。这意味着1.5亿美元的损失。

据媒体报道，事件发生后，班克曼-弗里德希望向华尔街、硅谷的亿万富翁们借10亿美元救急，但此时的硅谷自顾不暇——推特的新老板埃隆·马斯克刚刚发声要裁员3700人；此外，亚马逊宣布停止招聘，苹果也宣布大多数部门将停止招聘，包括Facebook母公司Meta和谷歌母公司Alphabet等多家大型科技公司宣布最近几个月都已经暂停招聘。

班克曼-弗里德跌落神坛的期间，比特币、以太坊等主流加密币价格大幅下跌，其中比特币从11月5日的2.13万美元暴跌到12月14日的1.79万美元，跌幅超16%；受币圈震荡影响，加密货币贷款公司BlockFi也因此受挫、申请破产。

智通财经认为，FTX的突然崩盘令危机在加密货币领域中蔓延开来，并对加密货币与其他金融资产之间曾经存在的联系造成破坏，这意味着以比特币为首的加密货币对全球市场的影响力可能正在减弱。

“明年比特币存在暴跌至5000美元的可能性。”12月4日，渣打银行在题为“2023年金融市场的意外”的报告中表示，越来越多的加密货币公司和交易所开始发觉自身流动性的不足，影响投资者对数字资产的信心。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盘和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币圈“信仰”正在逐渐崩塌，而FTX集团破产很可能成为虚拟货币的“滑铁卢”，虚拟币将逐渐走向没落。

而在今年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上，“股神”巴菲特也再次抨击比特币：它并不是一种有生产能力的资产，它的价值就是取决于下一个人给上一个拥有比特币的人付多少。“我不知道未来一年、五年抑或是十年，比特币的价格是涨是跌。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它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币圈的转折点，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