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全国疫情政策不断放松,各地对购买感冒药、退烧药不再登记、限制,居民囤药之风刮起。
12月6日,《橡果商业》走访武汉数十家药店发现,连花清瘟、布洛芬等感冒药、退烧药被一扫而空。
即使是九州通、老百姓等国内医药流通、零售“巨头”,线下药店也面临缺货。
与此同时,炒家、投机人士也相继入场。
在电商平台上,有药店将原价30元/盒的“连花清瘟0.35g*48粒”提高到102元/盒,同比增长240%。
资本市场闻风而动。
连花清瘟厂商以岭药业(002603)今日股票成交额突破100亿元,刷新历史记录;而最近一次A股成交额突破100亿的是贵州茅台。
连花清瘟主要成分是连翘、金银花,研发于“非典”时期。
以岭药业创始人吴以岭曾对外介绍连花清瘟:2003年3月,北京市接报第一例SARS病例,他迅速带队开启新药研发;只用了15天内,他和团队就完成了连花清瘟的制作;347天后,连花清瘟作为针对流行性感冒的创新专利中药,获准生产上市。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伊始,连花清瘟被纳入诊疗方案中,在新冠治疗中被广泛应用;今年4月,连花清瘟适应症被批准增加“治疗新冠”。
连花清瘟一跃成为“神药”,带着以岭药业的股价一路狂奔。
2020年连花清瘟实现销售收入42.56亿元,同比增长149.89%;2021年前三季度销售额超30亿。
以岭药业股价三年内股价从12元涨到了44元。
今年4月,福布斯富豪榜公布,73岁的吴以岭身价15亿美元(104亿元),成为“中国院士首富”。
但资本与财富之外,连花清瘟治疗新冠的“有效性”在学界一直备受质疑。
#1
以岭药业掏钱,“明星院士”和女婿做实验
结论:安全、有效
2020年5月,“明星院士”张伯礼院士、李兰娟院士、钟南山院士及河北以岭医院的贾振华院长作为“通讯作者”,在《植物医学》(Phytomedicine)上发表过一项“关于连花清瘟对新冠疗效检验的临床研究”论文,论文结论:连花清瘟对新冠肺炎治疗有效、且安全
该论文被个别学界人士引用,来论证连花清瘟治疗新冠的“有效性”;也是连花清瘟适应症被批准增加“治疗新冠”的重要依据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该论文在最初发表时,贾振华和钟南山都没有做“利益冲突声明”
直到一年后,2021年10月,有人向《植物医学》举报该论文,在《植物医学》的要求下,作者补充了相应声明:
1.生于1975年的贾振华,是以岭药业创始人吴以岭的女婿;
2.这份研究部分得到了石家庄以岭药业集团的资助(约占10.4%的研究资金)
在这则声明中还有遗漏。
据2021年11月,另一项涉及连花清瘟研究所做“利益冲突更正材料”中显示,钟南山和石家庄以岭药业集团于2015年签署过一份“合作项目”协议。
目前尚不清楚这份“合作协议”内容,只知道在2019年7月26日,吴以岭远赴广州医科大学越秀校区,与钟南山为“南山-以岭肺络联合研究中心”剪彩。
且从2020年起,钟南山就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连花清瘟真的有效。
被媒体称为连花清瘟的支持者、带货人。
#2
学界批评:学术研究需要保持中立
免疫学学者商周在《知识分子》中批评上述论文:学术研究需要保持中立,所以研究人员在发表论文时,需声明利益冲突,这是学术界的惯例。
且商周对论文最终的结论保持质疑:
1.在论文的实验中,两组新冠病人(一组服用连花清瘟、一组没有)最终恢复率差距不大,服用与没有服用分别为91.5%、82.4%。
2.项研究的绝大多数病人都是轻症病,没有重症,而且没有基础病。
3.这项研究是一项开放式试验(Open-label trial),并不是双盲试验,也就是说医生和病人都知道谁服用了连花清瘟。
香港大学统计与精算学系系主任、潘燊昌基金教授尹国圣撰文指出,连花清瘟的有效性,仍然需要严格的双盲随机对照临床试验进一步验证。
若非双盲实验不值得参考,连花清瘟有双盲实验吗?
《财新》曾统计,目前关于连花清瘟治疗新冠只有2项实验为双盲:一项实验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还没结束;另一项在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尚未开始。
吊诡的实验之外,连花清瘟在国外也屡遭质疑、推广受阻。
新加坡卫生科学局(HSA)曾表示,连花清瘟胶囊注册为中成药,指的是可出售为受当局管制的辅助保健品,不能用来诊断或治疗传染病等病症。
瑞典海关则禁止连花清瘟入关,认为其活性最高的成分是薄荷醇(中国媒体的报道普遍是“成分仅含薄荷醇”),不认可其对新冠治疗有效。
早在2020年中旬,澳大利亚边境执法局(Australian Border Force,ABF)已警告民众连花清瘟胶囊因含有麻黄属于违禁药物,连花清瘟胶囊在美国和加拿大海关也有过被扣留的报道。
在美国,2015年12月,连花清瘟胶囊获美国FDA批准开展二期临床研究,成为全球第一个进入美国FDA临床研究的复方治感冒抗流感中药。
不过6年过去了,该项研究的结果仍未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