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我国先秦著名典籍之一,共三百零五篇,分成“风”“雅”“颂”三个部分,其中“风”是地方民歌,是当时十五个国家或地区的民间音乐;“雅”是宫廷和京城一带演唱的歌曲;而“颂”则是宗庙音乐。《诗经》题材广,有史诗,有农业诗,有政治讽剌诗,还有歌唱劳动、歌唱爱情的篇章,正所谓“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勾勒出当时整个社会风貌,是研究古史的史料宝库。
《诗经》产生的地域分布很广,除了“雅”和“颂”是东西二都一带的作品,十五国风产生于南到江、汉,东到山东,西到甘肃,北到山西的广大地区。当时要采集这些民歌可真不容易,周王朝专门制定了“王官采诗”制度,每年派出“轩车使者”“行人”“遒人”等官员到各地采风,以此来了解民情,察看政治得失。
《诗经》产生的年代跨度也很大,最早的产生于西周初年(公元前U世纪),最晚的大约在春秋中叶(公元前6世纪),共五百多年。如此看来,《诗经》创作非一人,成书非一时,因此在文学史上,人们一直认为《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多少年来对此都没有异议。
至20世纪60年代,台湾有一位李辰冬忽作骇世惊俗之论,他一反《诗经》是五百年诗歌总集的看法,而认为《诗经》是周宣王三 年(前825)至周幽王七年(前775)的五十年间由南燕人尹吉甫一人所作。
李辰冬的研究方法是从原始资料中寻求原理法则,再以这些原理法则解释原始资料。他认为,《诗经》的形式有点像民歌,实际上是作者用民歌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并不是真正的民歌。因为民歌多具共性,而《诗经》三百篇却篇篇有个性。所谓个性,是指每篇都有固定的地点、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人物或事件等。
接着,李辰冬又将统计学运用于文学研究,把《诗经》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成语、每一个地名、每一个人名、每一个称谓、每一件史实作一个统计,看看它们各自在《诗经》中出现了多少次,从中寻找一个统一的意义。
为了获得科学的结论,他制定了十六条“近乎自虐”的法则,如“遇山川名称,必得指出山的哪一段、川的哪一段,不能只说山名、水名、或发源于何处”;又如“将有相关地名的诗篇作一联系,从中发现古代的某一史实”;还如“遇地名,不仅解释古时在什么地方,现今在什么地方,必要时,还要解释它的历史与环境,务期与诗义发生联系”等等。
经过如此细致的研究,李辰冬发现了“《诗经》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诗、每个地名、每个人名、每件史实都是实录,没有一点虚假。不仅是一部千古不朽的文学伟著,也是一部活生生的宣王复兴史与幽王亡国史”。
李辰冬发现《诗经》中有十多个统一,即:地理的统一、人物的统一、时代的统一、史事的统一、体裁的统一、名物的统一、诗句的统一、风格的统一、声韵的统一、起兴的统一、人格的统一。据此断定《诗经》乃是一人所作,而作者就是尹吉甫。
据他考证:尹吉甫原籍南燕,后得卫国国君赏识,参加平陈,凯旋后与孙子仲的女儿恋爱,留下《击鼓》《女曰鸡鸣》等几十篇诗。周宣王四年,他参与韩侯的朝见、迎亲,于是又作了歌颂和迎亲的诗,《关雎》《麟之趾》等就是这时作的。宣王五年,他随卫人赴镐京勤王,又西征嚴狁,作了《六月》《公刘》《甫田》等几十首诗。
宣王六年,他随宣王南征徐戎,宣王逢山祭山,逢水祭水,君吉甫也就写了不少祭诗,作了“周颂”的一部分和《江汉》等诗。凯旋后到宋祭祖,于是作《商颂》。宣王七年,他与仲氏在许国过了一段安定的日子,留下《汝坟》《汉广》一些诗。宣王八年到十年,他被派去东征恢复鲁国的土地,产生了《鲁颂》的部分篇章……
以后,仲氐被迫改嫁,作《载驰》等诗……宣王二十五年,连续大旱五年,尹吉甫父母饿死,有《云汉》《寥莪》等诗……幽王四年西戎作乱,尹吉甫被逐出卫国,内外交困,作《十月之交》《伐檀》《巷伯》等诗。最后,流浪到今山西汾阳县死去,留下《小宛》《鸱鸮》等篇。
就这样,李辰冬由统计“士”而认定《诗经》是“士”所作;进而调査“征”,不料却査出这个“士”出征的路线;再一步步找出尹吉甫这个“士”随周王出征的过程,使《诗经》的每一篇都在这过程中、在尹吉甫的私人感情生活中得到了定位。
李辰冬的结论,“吓坏了60年代的人”。如果此说能够成立,不仅是西周史要改写,文学史也得改写。过去说中国无史诗,这回有了,只比《荷马史诗》晚了一百年;尹吉甫比屈原早五百年,这就是说,中国的私人诗可提早五百年;至于说《诗经》是第一部“诗歌总集”,那就更无法站住脚了,一个人的作品,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人诗集了。
因此,虽然李辰冬的观点让许多人“不忍卒听”,但学者们还是认为,今后对《诗经》的研究,是无法轻易绕过李辰冬积二十年研究筑起的这道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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