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去世后,袁克定急忙分家产。袁家有32个子女,都担心分多分少。去问二哥袁克文,袁克文一推帽子:“爱咋分咋分,你二哥我呀,看戏去喽!”
1916年6月28日,袁世凯出殡,32个孩子都应送父亲一程。唯缺二公子袁克文。家里人满世界找,怎么找也找不到。
不曾想,就算是父亲出殡这么大的事,二爷戏瘾上来了,也照样跑到戏院唱戏去了。
大哥袁克定大骂:“大逆不道,有辱家风”,随即派了警察头儿薛松坪去剧院拿人。结果薛松坪刚到戏院,青帮的弟子早把戏院的前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拿人,薛松坪连门都进不去!
最后,挤进戏院的薛松坪一见袁克文,“扑通”就跪下了。
“二爷,您跟我走吧!家里都等着呢!”
袁二爷扭过已经扮上的脸:“二爷我明儿还有一场哪。唱完之后,我就不唱了。”
结果还不是照演,袁克定也奈何不得。
袁世凯死后,袁克文分得了十万大洋,还有其他一些房产,照理说足够他生活了,可他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人,也不是什么精打细算的人。
他酷爱收藏古玩,如古善本书、玉器、雕刻、钱币、印玺、书画、砚台、邮票等。只要是他所爱,不论价钱多少,都要收买。
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挥霍呀!再加上他花天酒地,并染上大烟瘾,经常躺在床上吐雾吞烟的,有时去朋友看他,他还让其与他一块抽。如此折腾,他的经济他的身体很快都支撑不了,他也不管不顾,依旧如故。
很快,袁克文就把家产耗光了,只能开始卖字赚钱。
袁世凯死前,大家买袁克文的字,可能是冲袁世凯面子的缘故。但在袁死后,大家依旧愿意买袁克文的字,是因为他的确写得好。
只要他肯写,就卖得很抢手。
袁克文写字可以不用桌子,把纸悬空,由人拉住两端,他挥毫淋漓,笔笔有力,而纸无损,一般的书法家很难做到。
他吸食大烟时,经常仰卧在床上,一手拿纸,一手执笔,凭空书写。写完再看,字体娟秀,绝无歪斜走样之弊。朋友们看了,无不惊叹。
当时上海的各种小报纷纷请他写报头,有些书籍也请他题签。如此一来,他倒也不缺钱花。
可是吧,这袁二爷一生狂歌,走马遍天涯,逛妓馆喝花酒,花钱买乐的事儿,眼睛依旧眨都不眨。
有妓女向他求字求诗,二爷大笔一挥,就一个字:送!
甚至有走投无路的青楼女求他赎身,二爷不皱眉头,也一个字:赎!
袁二爷常说:人有求于你,不能薄了求助者的面子。
1922年,广东潮汕遭遇大风灾,死伤十余万人。在天津看戏的袁二爷看到报纸,就一个字:捐!
二爷捐钱倾家荡产,悉数卖了字画,还觉不够,又拉着梅兰芳一堆大老板登台义演。所得钱财,一分不取,全部捐出。
袁二爷一身正气,知大义,明事理,通人情,遇事挡事,毫不含糊!
如此花钱,袁二爷是越来越穷。最穷时,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分钱来。
但不管怎么穷,那股精气神是一点不丢。对袁二爷来说,失了范,就等于打了脸。
袁二爷从不伸手向过去父亲旧部长官讨要,更不会到别人府上“打秋风”,弄银元。
真公子,风光日子能过,百姓日子照样能过。富时耐得住,穷时守得贫。
1931年年初,袁二爷得了猩红热。早已没钱医治,可惜他又跑到妓馆喝花酒,这次,他喝醉了,并且一醉不醒。那一年他42岁。
到了给自己办葬礼时,家人翻箱倒柜,也只找到20元银元,连副棺材都买不起。最后,还是那些青帮弟子们,大家一起凑钱,才给曾经的“小老大”买了副棺材。
出殡那天,送葬的长队足足排了几里,比父亲袁世凯去世时送葬队伍还要长。送葬队伍里,有高官,有僧侣,有贩夫走卒。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队伍里还有上千妓女带着袁克文头像的徽章自发来为其送行,头系白绳,哭声不绝。
历史上的眠花宿柳之徒蔚为大观,但像袁克文这样的奇人奇遇,想必空前绝后。
有诗说: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一场见真情。
送葬的队伍里,有人喊:袁二爷走后,全天下也不再有二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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