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万达电影董事长曾茂军递交了辞呈。
就在那天，消瘦的王健林背靠蓝色屏幕，和十几位万达核心高管，小范围地召开了万达集团半年会。王健林留下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要确保年度目标。
曾茂军入职万达16年，从人力干起，2013年接管万达院线，一步步成为万达电影董事长。2020年丁本锡退休，曾茂军就成为了继齐界、张霖、肖广瑞之后，万达集团的第五号人物。
他参与制作和发行过《我不是药神》、《唐人街探案》等爆款，影史留名，也得到了老王的喜爱。2021年文化集团整体业绩较差，老王仍然说，曾茂军主导的《唐人街探案3》很亮眼。
不过，企业家的耐心终究有限。今年第一季度，万达电影的净利润是4500万，去年同期，这个数字是：
5.2亿。
惨淡业绩的原因众所周知，万达电影上半年主投的两部电影都没有如期上映；800家开业影院里，最多时有一半停业。
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借口，五号人物还是说辞职就辞职了。
这家公司内部没有派系，不管几号人物，都围绕着一个核心看风向。喜欢或者不喜欢，两年还是一年半，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今年过年前，万达在文华酒店召开了2022年年会，老王发了雷霆之怒：
谁连续两年完不成任务，领导自己主动辞职走人。
他点名批评了投资集团和文化集团。三大集团中，投资集团和万达电影没有完成目标——电影的年收入大概150亿，只完成了目标的九成；投资集团的业绩，更是历史最差。
老王把手下们说得汗涔涔的。老王很生气，说他们拖了集团后腿，应该自责。他还骂有些领导对民企生存环境浑然不觉，还在过舒服日子，花钱大手大脚：
中高层少数人混日子，不催不动，甚至多催才动。
1
这次半年会之前，万达做地产开发的投资集团内，员工一直战战兢兢。
所有人都知道，老王厌恶房地产久矣。这些年他的一腔热血，都给了轻资产的商管。去年，四百多家万达广场最多时超过一半关门，商管集团还是完成了业绩，租金收入470亿。
老王公开说，让其他人都学学人家肖广瑞。
而以地产开发为核心的投资集团，2021年全集团业绩完成度最差，只完成了目标的70%。老王甚至放话说：
大幅度削减地产投资，可以做代建。
这次半年会议前，还有传言说，投资集团将宣布继续合并组织架构，甚至合并入商管集团。
上半年，万达投资集团的东西南北四个区域，被裁撤到只剩南北两个。职务重叠的员工，可能就离职了。
投资集团的员工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比如每个万达广场在投入运营之前，通常都会和投资集团签订一份建设咨询服务，监督落实广场的建造标准和管控要求。但最近，建设咨询的协议，改为和商管集团签订：
开发票都是商管公司的抬头。
为了完成业绩指标，投资集团拿出了战时手段——极限施压，张霖经常现场视察，下半年的项目也拿到上半年取证。月月考核，完不成任务就降薪降职裁员。对外，万达在很多城市打折促销，“打到快没有利润了”，比如万达在太原一个豪宅，从最高时的两万元降到了一万三。
最终，投资集团基本完成了上半年的业绩，销售额大概有两三百亿，回款比例也很高。
与此同时，今年上半年，投资集团一块地也没有拿。
但没想到，这次半年会后，齐界带来了好消息。王总对投资集团上半年回款和经营表工作示肯定。他通过上半年趋势，有了新定位，那就是：
不放弃房地产。
他提出的目标，是做中而强的地产公司。还有消息说，最近的还款压力过去，下半年重启拿地。
半年前，他还说房地产已经不是一门好生意了。
真香。
2
没办法，做地产开发的投资集团，上半年救了万达一命。
据说齐界在会上透露，6月份是万达的至暗时刻，万达有包括一笔中期票据在内的大概100亿债务到期。
可能是因为疫情影响，商管集团无力回天。反而是角落里的投资集团，拿出了真金白银救集团。
正是这一举动，改变了老王对地产的观感。
多年前，老王就说万达集团已经不再是房地产企业了。但这种最关键时刻，能够信赖的，还是传统房地产。
老王甚至还拉了困难的同行一把。几个月前，建业老板胡葆森来北京找老王，饭局上对王健林说想借几个小目标，愿意把已经抵押出去的几个商业项目的十年经营权益交给万达。
老王大手一挥，同意了，命令万达一周必须付款。手下很担心项目的风控，老王生气了：
养你们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不然要你们做啥用。
3
曾茂军辞职当天，万达投资集团董事长张霖被增补进了万达电影董事会。
张霖是曾茂军的老领导，也是万达电影的前舵手。他2000年加入万达，历任万达集团副总裁、财务总监等职务，2012年开始担任万达电影董事长。后来又去了万达地产集团（投资集团前身）。
这几天，张霖已经前往文化集团主持工作了。文化集团为他专门新设立了董事长一职。
如此一来，他就身兼文化集团和投资集团的董事长，万达三大业务集团，他一肩挑俩。
万达朋友开玩笑说，张总还有很多重要职务没有展示，OA上空间都快不够了。
张霖投资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是从齐界手上接过去的；在此之前，他从齐界手上接过了商管集团母公司——大连万达商管的总裁。
齐界和张霖被称为王健林的左膀右臂。虽然两人同一年加入万达，但今年以前，“石佛”齐界看上去是离核心最近的那个人。
丁本锡退休后，接手集团总裁的人是他；万达商管要上市，担任母公司总裁的人还是他。
但如今，投资、商管、文化三大板块都担任重要职务的张霖，似乎超越齐界了。当然，前提是抠着鼻孔开粉色库里南兜风的撕葱，创业成功。
王健林今年已经68岁了，距离他多年前说的“2020年退休”，已经超龄服役两年半。
大望路上有句名言：
万达只允许有一个思想家，那就是董事长。
房地产有很多大佬想做思想家。他们中的大部分，早已死走逃亡伤。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形势比人强，专尅思想家。
王健林五年前的断臂求生，是“思想家”战略决策淋漓尽致的体现。看看同行的结果就知道，而万达呢，连万达商管，都在冲刺上市了。
即便如此，这几年发生的事，已经逐渐脱离“思想家”的掌控。比如，如果万达真的不做地产，单凭极度依赖线下的商管和文化面对疫情，后果会是怎样？
现实就是，老王这样的思想家，半年之内两次变脸，证明他甚至已经失去对几个月后形势的把握；曾茂军这样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也要面对巨大的不确定性。
前首富都如此，何况是普通人，又怎么去以稳定的预期迎接未来，更不用说买房这种长达30年预期的投资和消费？
所以领导才会不断强调：
要保持政策预期的稳定和一致性。
